二房的白氏,三房的赵氏,这两位老夫人的亲儿媳真的可以说是千差万别。
白氏待人沉稳,处事圆滑,面容端庄却又极为严肃,乍眼一看,就能令人生出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不敢与之轻易亲近。
赵氏倒是给人的眼缘极佳,她脸蛋圆润,爱说爱笑,说起话来生动有趣,但因为性子过于外放,什么心里话都往外说,一点都不知道收着,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与人交流,最忌讳话太多,话是多说多错的,这也就令赵氏给人以不怎么聪明的观感。
可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与人相处时,最切忌以貌取人,这也是楚南絮多活了一世领悟到的经验教训。
比如高滦之,他外表温润清隽,待人温柔和煦,但最后却做出了私藏兵器的谋逆之事。
又比如孟向彤,长相婉丽婷婷,说起话来极具亲和力,但是她却是蛇蝎心肠,口蜜腹剑,耍心机构害他人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哈哈哈哈,早知母亲喜欢甸子作为抹额饰物,下次媳妇让兄长的商队多带回些。”
“三儿媳有心了。”
“孝敬母亲是应当的,哈哈哈哈——”
赵氏的盈盈笑声拉回了楚南絮的思绪,她随着母亲迈进了门槛,照葫芦画瓢,学着母亲的样子,敛着眉眼对上首位的老夫人恭敬请安。
“祖母金安,孙女楚南絮给祖母请安了。”
等了半瞬,没有等到老夫人的回话,倒是整间屋子落针可闻,刚刚赵氏的笑声在母女俩进门的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楚南絮的身上。
楚南絮浑身的不自知,正在心头忐忑呢,一旁的萧涓涓轻轻挽起楚南絮的手臂,带着她悄然退至了一侧,并轻轻安抚了一句:“皎皎莫要在意。”
楚南絮确实也不打算与老白菜计较什么,悄悄抬眼看向上首位,就见走在她们前头的楚致晴貌似连礼都没行,直接快步走到老夫人身侧,缠着她的胳膊撒着娇。
“祖母,晴儿饿了,祖母这里还有桃花酥吗?晴儿还想吃。”
老夫人淡淡收回看向楚南絮的视线,嗔了楚致晴一眼,“一天天的,就知道吃,秋菊,去把那碟藏起来的桃花酥给晴儿端来,”她朝坐着离她不远的楚成开努了努嘴,“你哥哥都没得吃,祖母光惦记你呢,哎哟,看你可怜的,也就祖母心疼呢。”
这话说的,好像楚致晴是个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关怀的孤儿似的。
一旁的赵氏插嘴道:“儿媳房里还有老城关的莲蓉饼,回头儿媳让丫鬟拿来给晴儿尝尝。”
白氏淡淡挑了挑眉,语气稍有不屑,“晴儿不喜太甜的,莲蓉不吃的。”
楚致晴扬着下巴,骄傲道:“嗯,还是二婶懂我,太甜的我不喜欢。”
赵氏神色尴尬,罕见地主动闭上了嘴。
楚南絮的视线悄悄在几人身上打了个转儿,最终落在那位不曾与她说过话的四哥身上,正巧看见楚成开也在打量她,而楚成开见她看了过来,不避不闪,微微牵起嘴角朝她笑了笑,只是那笑,有些意味不明。
不过,面对陌生的四哥,楚南絮一点也不惧,朝他大方颔了颔首,旋即收回了目光继续扮演她低眉顺眼的小透明形象。
老夫人与她的两位亲亲儿媳之间,看似和睦有爱,但内里却是暗潮涌动,几句话之间,就能让宅斗小白兔楚南絮看出了端倪来。
赵氏仗着家底丰厚,又想压白氏一头,最爱在老夫人面前献媚,而白氏则最烦赵氏这一点。
毕竟白氏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在老夫人面前的地位,不容他人随意挑战,偏生赵氏是个没眼力见的,一定要在老夫人面前争个高低来。
最有意思的是,老夫人立场并不坚定,她似乎很享受赵氏的‘谄媚’,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所在,在两位儿媳同时在场时,她似乎从不压制两位儿媳的针锋相对。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要说母亲之前不掺和两房争斗,不到老夫人面前争宠,不参与家宅日常管理,也是应该的。
以母亲那般软糯性子,只有那般行事,她才能在这趟浑水中独善其身。
不过,是时候改变当下的局面了。
老夫人与二房、三房亲昵聊了几句后,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回大儿媳与嫡孙女身上,仿佛刚刚她没有故意冷落一般,耷拉的眼梢挑了挑,“哟,涓儿还站着呢,春桃,怎的不给大夫人看座,没规矩!大夫人虽到得迟,但是咱洪寿院椅子可是管够的,你这个奴才真是没有眼力见!”
楚南絮眉心蹙了蹙。
没规矩?说谁呢?老白菜是在说她自己吗?
这老白菜真是无聊透顶,今日搞这么一出出下马威到底给谁看?不是明嘲暗讽,就是厚此薄彼,呵呵,在意的人才会受到伤害,可惜她楚南絮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楚致晴早就在心底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活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