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嘉慧心下尖叫着。
被妍柔和妍媚说中了,他们若是发现了自己真实身份,绝对会杀人灭口。
管事带着歉意向厅中客人说道:“实在是抱歉,出了这等事故,是梅庄对各位贵客失礼了。今日就请各位暂时移驾,打道回府,扫了各位的雅兴,改日必将弥补。”
宾客散去,只剩下战战兢兢的小姑娘们,望着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满座油然而升兔死狐悲之感。
管事冰冷道:“严查跟这个奴婢有关系的所有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几个护卫应声称是。
梅庄有三天不曾接待客人。
直到这轮盘查与清洗完成,确定此事不会再有纰漏,庄园才重新开门。
同屋的几个小姑娘都觉得,嘉慧好像被这件事吓坏了。
她不再在每次侍宴之前恐惧又期待,不再偷偷地满场寻找可能出现的人。
遇到兽兴大发的客人,她也不曾再真的想去死,只眼一闭,当自己己经死了。
这日,快到五更天,她们才能回屋休息。
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没有一个人说话,像疲惫到极点的小兽一样在夜色中悄悄挪动细碎的步子。
风很凉,残月挂在梅梢上。
今晚的客人很爱喝酒,也给她们灌了不少的酒。
嘉慧没像其他屋的女孩一样进屋倒头就睡,而是坐在门槛上,无声地望着残月流泪。
先是妍婉坐到她身边,静静依偎在一起陪她,然后是妍柔、妍媚。
嘉慧渐渐哭出了声:“我再也没办法回去了,是不是?”
“皇兄说中了,我一辈子只能在这里做个奴仆,回不了宫了,我遇不到能救我的人,能救我的人不会来这里。”
“我只能死在这个鬼地方……对不起,我也救不了你们。”
“你们帮了我那么多,可我没什么能回报的了……对不起。”
妍婉抱着她的肩膀:“哎呀,别说这些了,就算是出不去,也是我们的命不好,反正,没有你的话,本来也没指望着还能出去。”
妍柔也用大姐姐的口气哄着她:“是呀,妍娇,不管怎样,你得保重自己,想开些,日子总能过去的,就算落到泥里,也得挣扎着活成朵花儿。”
妍媚拍拍她:“你可别这么快就丧气,丧气也别带上我,就算不指望你,我也还想着哪天自己逃出去呢!”
“逃!?”
嘉慧忽然心里重重一跳:是啊,她被抓进来的那一天,庄丁们本是去抓逃奴的,那就是说,有个小姑娘成功的从这里出去了——
妍媚连忙用力一拍她:“说那么大声干嘛!”
妍柔笑道:“其实你没来之前,我们没事就一起做做梦,想想以后逃出去了要做什么事,过什么样的日子,想着想着,就觉得没那么苦了似的。”
妍婉点头:“是啊,我们梦得最多的,就是哪天从天而降一个神仙或者大侠客,把这里的大人全杀了,把我们救出去!”
妍媚轻轻推她一把:“我才没做梦呢,天底下是真有神仙和侠客的——他们现在没来,是因为还不知道而已,早晚有一天,他们知道了,就会来救我们的。”
嘉慧也激动起来:“是!是啊,我见过玄女宫的神仙的,她们是真的有本领的!一定能救我们!”
四个小姑娘都高兴起来,连眼里都重新放出了光。
妍婉开心地道:“我家是青州乡下的,被卖了之后,就一路运到这里,听说离这里不远就是京城,我还没逛过京城呢,等我出去了,你就领我去好好逛一逛。”
嘉慧不好意思地答:“其实,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出宫,我也一样没逛过京城……”
妍柔也摇了摇头。
妍媚得意道:“你们都比不上我吧,我被卖到这里之前,在外头伺候一个官家的太太,跟着太太去寺里进香的时候,从马车里一路往外看过呢,我记路记得可熟了,到时我领你们逛去。”
嘉慧不解:“做官人家一向只买人不卖人的,怎么会把你卖到这种地方呢?”
妍媚一摊手:“不是太太卖的我,是我主家得罪了一个姓仲的大官,被抄了家,才把我们都给发卖了。”
嘉慧一合掌:“仲一良!他可吓人了,听说在朝廷上查抄了不少人的家。”
妍媚有点忧伤地道:“我被卖进府时还小,她们两个都还记得自己在家叫什么名字,我被卖得早,已经不记得爹娘给我起的什么名了,只知道原来的太太叫我柳枝。”
嘉慧便看向妍婉:“你叫什么呀?”
“我叫吴招弟,不好听,你别笑我。”
“我不笑,等出去之后,我再帮你起个好听的名字。”
她又看向妍柔:“柔姐,你呢?”
“我叫李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