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那老头子发怒,明霜已向红衣少女言秋问道:
“道友说,你是拿钱办事,那么倘若我出的价码比仲贼高,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帮他?”
言秋点头:“确实。不过,仲先生的钱,可能要比你想的多得多,毕竟,他是个贪官嘛。”
仲一良不知脸上是该骄傲还是该责怪这少女漏了自己的底了。
明霜胸有成竹道:“道友,要论人间的金银,我确实比不过这姓仲的,不过我想你要钱,最后也是要换成灵石灵草、天材地宝吧?”
“莫非道友手上灵石很多吗?”言秋问话时尚有怀疑,对方和她一样是开窍巅峰,入道时间还没她长,怎么能够积攒多大的身家呢。
但是等到明霜从芥子环中拿出东西时,言秋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样上等品相的整株新鲜灵草,在她手里如同路边的野草一样,一拿就是一大把。
“这是上品的湘金草,道友有需要吗?看能抵多少灵石?”明霜一边说着,一边仍在芥子环里翻找不休,“若这味灵草道友不需要,我这里还有无根草……”
她伸手又掏出一大把来,放在面前。
“乌辛子也有。”
又是一大把。
“白月见葵要吗?”
又一把。
言秋已经人都麻了:“道友,你……”
她的口水都快要不自禁的流下来了。
明霜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如何?”
言秋咬了咬牙,断绝自己的贪念:“我的修为,全力出手这一回,大概也只值五株灵草……但既然道友豪阔,此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我要十株,有了灵草,我绝不再拦着道友做事。”
仲一良傻了,凉气从后背往上冒,他实是没有想到,转眼之间,平日他奉为座上客,着实下力供养的修士们,就去了一半。
幸好这时,他府中弓箭手、刀斧手等等都已就位,将台上的明霜二人团团围困住,兵器上都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纵是修士,开窍期并非刀枪不入,一不留神也是有可能死在凡人手段之下的。
浦和子和仲一良的想法相同,但为求谨慎,他还是先问叶夫人:“道友,你不会也要叛变吧?”
叶夫人叹气:“若我报恩道心是能如此轻易变化之物,那倒是好了。”
浦和子心下稍定,再一估量双方实力,觉得还是己方胜算大,便大喝一声:“你们两个小小后辈,休要在此猖狂!老夫可不是你用外物收买得了的!”
明霜才刚升起一点敬意,便听这老杂毛又道:“等我收拾了你,这些全都要归老夫!”
她一阵无语,便问叶夫人和言秋:“二位可听清了?这老儿身为道门修士,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口称劫掠之事,怕不是当真一点不识规矩。”
叶夫人和言秋也将目光移开:“那人是个散修,不曾有过什么见识,与我二人不是同路,道友休怪。”
“那么他既然先口出狂言在先,待会儿我们若出手重了些,也是情有可原,若道宫下来查证,还请二位做个证人。”
叶夫人与言秋双双点头:“自当效劳。”
浦和子又傻了。
这些日子府中抓到刺客,他向来是将战利品搜刮一空的,也没见这几个名门子弟说个不字,怎么如今却全然变了?
明霜看出他的懵门,便带着一丝嘲讽的笑道:“你这老道,难道将道门清净地,当成了无规无矩的地方?想来是平日里在凡人头上作威作福惯了,才不将道门手足相残当做一回事。”
她回头便故意问凌恪:“凌师弟,道门修士若因凡间事由争执,应如何解决?”
凌恪面色平静:“道宫法典斗律第十四条:赌斗须事先约法三章,事后不伤和气,若有出手狠厉伤及对手者,则道宫视情况予以惩戒。轻则赔付灵石,重则拘入枯灵庭服刑。”
“上次那个用蚀心香对付修士的莫道海,现在怎么样了?”
“听宋兄所言,莫道海伤害同门,暗投魔修,现已拘入枯灵庭服刑五十年。”
明霜再问:“那劫掠修士财物的,又是什么罪名?”
“所劫之物,双倍赔偿,另拘入枯灵庭服刑十年以上。”
旁边叶夫人与言秋二人早就看不惯浦和子这散修横冲直撞的野蛮行径了,因此边听边点头,还故意与浦和子道:
“既然这位道友好心教你道门戒律,机会来之不易,你确实应该好好听着,省得将来惹祸。”
这一字字一句句,直如鞭子抽在浦和子脸上,令他明白自己纵然也是开窍圆满修为,在这些名门弟子眼中,就是个不懂规矩的野人罢了。
浦和子暗暗咬牙,都怪那些乡野小说中,将修士世界描写的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才会误导了他!那些个“莫欺少年穷”的故事,看得他年轻时阵阵热血沸腾,总等着一朝得势,便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