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越天骄进京的旨意到来之前,倒是凌恪先回来了。
凌恪本来满怀与明霜重逢的期待进了松塔庄,却不见了往日的学堂工坊一派热闹景象,再细看整个村落都再无人烟,这可将他吓了一跳。
他匆匆回到越家大院,也是没有一个人在,屋中空空如也,连家具也不见了。
凌恪茫然又心慌,像是高处失足般,寻不着落脚地。
怎么会,怎么可能,抛下他一个人了……
正无措时,忽听得墙头上一声猫叫,却是梨花白不知从哪里回来了。
凌恪一时间将猫当成了救星,赶紧上前蹲下问:“好猫儿,你主人哪里去了?”
梨花白放下嘴里的老鼠,用爪按着,懒洋洋喵了一声,便用尾巴圈住凌恪小腿。
明霜便忽然出现在他眼前,笑容灿烂:“师弟回来了?一路辛苦。”
凌恪怔怔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明霜。”
明霜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知他这下子吓得狠了,不由心软:“抱歉了,我也料不到这些日子这么多变故,不得已迁村进洞天……我每日都叫梨花白在外头守着你回来的。”
凌恪只是抱着她不肯放开。
梨花白好奇地看着两人,在他们脚边转圈,喵喵直叫,连老鼠趁机跑了都懒得搭理。
明霜抚着他后背:“事务既多,以后也总免不了要分头行事……不过,我总不会丢下你的。”
半晌,凌恪才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样,放开了她:“是我一时失态了。”
“可是呢,连师姐也不叫了。”明霜故作责怪。
凌恪低头浅浅一笑,心中却已经决定,以后会一直叫她明霜,明霜。
他从离开之前明霜借他的芥子环中拿出凡心果树枝:“给。”
明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错,不错,这就种到灵田里,我们很快就要有凡心果酿喝了。”
她牵住凌恪的手:“走,我们回洞天去,我给你讲讲这段时间的事。”
四月份,宣越家回京的圣旨到了凤江城。
凤江城将军陆世泽亲自替他们打点了行李车马诸事,又送上一份厚厚的程仪。
令明霜十分困惑的是,一路行来,沿途诸州县都未听说有妖怪出没的消息,风平浪静得令人称奇。
特别是在明明已经亲眼见证了妖族南下的明霜眼中,这份平静,就仿佛暴雨之前的最后间歇。
为不引人注意,越家这一路行来,都是一家人老老实实乘马车行路,夜宿客店,而不是在明霜的洞天里随行。
这晚,一家人聚在驿站房间里,商量起了一件大事。
按着行程,明日就会路过冀州,那里是越家的祖居之地,十五年前,他们就是从那里踏上流放路,经历了一路酸甜苦辣的。
越天骄先从行李中捧出一个瓷坛,上午拜了几拜,才开口说话:
“这是父亲的骨灰,启程之前,我特意请他老人家一起上路的。落叶归根,我想趁此机会,在老家祖坟重新安葬父亲,如何?”
越天成第一个点头:“这是正理。要我说,咱们现在终于得了旨意,免了罪,除了给爹下葬,也该回乡祭个祖啥的,让死的活的都知道,咱现在不是犯人了,咱又是清白之身回来了。”
越明云看了看他爹的脸色:“可不是吗,咱们离开家乡这些年,也不知,不知我娘她……怎么样了……”
越明云的娘是孙氏,当初流放时,孙氏的娘家人就来闹,要越天成跟孙氏和离,免得她跟去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越天成果然不忍心媳妇跟去遭罪,就跟孙氏和离了,家里的财物也分出去不少。
当时越明云还年幼,就跟娘亲失散,这些年里,爷俩一直记挂着留在老家的孙氏。
越天成苦着脸:“这些年了,守是不能守着的,只要回去看看她过得咋样,也就安心了。”
越老太太更是赞成:“行。这些年了,我都没想到自个儿入土之前还能再回来看一眼,落叶归根呐,说得好。让老头子先归根,等往后我没了,再把我跟他埋一起,这就是挺好的一辈子。”
其余人也点头称是。
杜淑容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此时眼角不由湿润。
越明霜、林巧梅和珍儿宝儿,还从没回过越家老家,听了便觉得好奇,都同意走一遭。
越老太太还有话要说:“当初咱们走时,那房子和地,都托付给了他二叔,那人是个实在人,信得过——可如今,我就怕他那年纪,人已经不在了,他的小辈么,人性就不好说,要是占了咱的家产,你们说,咱是要还是不要?”
洞天中有无尽的土地,金银万千,明霜自然对这些并不在意,但既然是祖产,她也能理解越家人的惦记。
她道:“咱们也不会在老家久呆,要是他们肯好好的交还,那便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