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家大门被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
今日他院中的宾客,苟家一边尽是钱文举手下的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事先也得了信儿,对今日的场面心里多少有数,听了苟三儿这话,便纷纷目露凶光,向松塔庄上这些乡邻们逼近。
苟三儿大吼一声:“别伤着越家的女人,抓活的!其他的都死活勿论!给我上!”
他血红一片的眼前,浮现出之前钱文举对他的交代:越明霜再厉害,有了人质在手,也不用怕她。只要趁喜宴上抓着了她的亲人当威胁,拿到小千秋丹的秘方,从今以后,不但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一般流进腰包,还能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
自从杜淑容前来观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听大人的,干他这票!
双方立刻厮打在一起,以有心算无心,地痞流氓对上庄户小民,松塔庄上的乡亲们顿时被打得头破血流,节节败退,只剩白大个和铁柱这几个男人在前面撑着。
毕竟在乡人淳朴的心里,今日是喜事,闹翻了也顶多各回各家,就算听了苟三儿的话,也根本没有拼命的意识,只会乱糟糟的嚷:
“你们这些人下手咋这么黑?”
“县城里到底是啥地界啊?!咋还有敢打娘家客的——”
“哎哟,我这头!你们真敢打啊!”
混乱中,香草小小的个子挡在杜淑容身前:“杜姨!你别怕,我替明霜姐护着你!他们休想!”
春妮也红了眼,今天的事都是因她而起,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她怎么能缩着?
春妮穿着新娘子的火红嫁衣,就抄起椅子挥舞起来,大步上前,第一个就砸破了苟胜的头:“大家都别留手!这是拼命啊!拿出吃奶的劲儿来——你们在学堂里学的东西呢!”
此言一出,几个跟着凌恪学过功夫的男人顿时醒悟,抄起家伙舞得虎虎生风,转眼把苟家的人逼退,双方隔着几张桌子对峙起来。
苟胜大怒:“春妮!你居然打我?!难道才刚进门,就想领休书了吗!”
春妮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此刻已没了半分情分:“你家这又是干什么?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事到如今,你知道也晚了!赶紧把越家的女人抓过来,咱们还是夫妻,不然——将来有谁要你这个被我睡过的二手货?”
春妮破口大骂:“谁跟你是夫妻!你这个忘八羔子!我死都不会嫁你了,等明霜来了,你们都等死吧!”
苟胜也气急败坏,各种恶毒的污言秽语都涌了出来,春妮只觉怒气都要把自己整个人涨破了,她顺手抄起手边的盘子,气贯全身砸了过去,这一下怒意升腾,气行圆转,只听“飒”的一声,盘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砸到了苟胜的太阳穴上!
盘子破碎,苟胜便在这一砸之下,向后倒地,咚地一声后脑摔在地上之后,再无声息。
躲在人群后面的苟三儿夫妻大惊失色:“儿啊!我儿怎么了?!”
旁边的人伸手去探了探,颤着声儿回:“这,这好像没气了啊!新郎官被新娘子给打死了!”
苟三儿跑到跟前,果见儿子已没了气,他老婆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儿啊——打死那贱人!打死她给我儿偿命啊!!”
却见春妮此时气喘吁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是为失手打死了苟胜吃惊,而是……
“我,我好像开了灵窍了!”
在这样的情境下,她仍忍不住露出喜色:“香草!杜姨!我开窍了!”
忽听对面一阵惊叫,春妮抬头望去,却是红了眼的苟三儿叫人把春妮的爹娘和弟弟绑了过去,用刀逼着脖子。
这三人自闹翻后既没去帮松塔庄的乡亲,也没敢帮翻了脸的亲家,一开始就缩在角落里跟局外人一样躲了起来,旁人也顾不上搭理他们,结果现在苟胜一死,身为春妮的家人,终于被惦记上了,提小鸡一样提到苟三儿面前。
苟三儿血红了双眼:“贱人!你要是还想让你的家人活着,就立刻自裁谢罪!”
春妮大叫:“爹!娘!秋生!”
三口都吓得大哭,一边哭一边叫:“妮子,快给亲家老爷磕头求个饶,让他放了俺们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春妮!你弟是咱老于家的根儿啊!你得保住他,你救救他啊!”
春妮听了,咬了咬牙:“苟三儿!你放了他们,等明霜来了,我就求她饶你一命!我说到做到!”
苟三儿仰天大笑:“你觉得你杀了我儿,装腔做势说上这么几句话就能糊弄我吗?!你把越明霜的娘交出来,我就饶了你一家三口!”
他的老婆仍坐在地上抚尸大哭:“别放过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被刀逼着的三人听了,他们不敢直接说开罪越家的话,但是却更是凄惨地一声声叫着春妮的名字,显然是叫她去交出杜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