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吓得魂都飞了：“这，这是咋回事！”

半晌，女子虚影嘶哑地哭道：“娘，是我……”

朱老太太“哇”一声哭出来，虚弱的身子想爬下炕，却半道就趴下了，朱老二连忙去扶住她，但她仍使尽了力气扬着脖子看着女儿：“闺女！我的闺女——咋会这样，你，你这么多年咋一声都不跟娘透个风啊——”

她的女儿跪在地上，膝行到她面前：“是女儿不孝。”

枯瘦的手虚虚落在她头发上：“你受苦了……娘因为你爹为要儿子，把你丢了，就恨上了这个儿子，这半辈子，都对你不好……你怪娘吗？”

“不怪。”那张与朱老太太七分相似的脸上浮出微笑，“你越对我不好，我越知道你心里是对我好。”

“我的闺女啊——”朱老太太又哭了一阵，才道，“当年，娘心里给你起了个名字，叫珍珠，可惜没来得及跟谁说过……听说没有名字，不能到下面投胎，你可记住了……就跟鬼差说，你叫珍珠，是娘的珍珠宝贝儿……”

“我知道，我知道的，当年，那个老东西把我喂了猪，我……就附在猪身上，一头死了再换一头，你喂猪时的自言自语，我都知道，娘——”

朱老太太身子一颤：“那，那你也知道，知道……”

“我知道，要不是娘，我也没这个重活一世人的机会。”

朱老太太脸上焕发出了一点光彩：“好，好，值得了，那就值得了……”

珍珠身子颤抖，哭道：“娘，你保重身体，我再照顾不了你了。”

她的虚影在日光下，越来越淡，越来越瑟缩。

朱老太太呵呵笑：“傻孩子，娘跟你一道走。”

明霜叹一口气，上前念起往生咒。

终于，在朱老太太闭目而逝的同时，地下那道淡淡的影子，也表情安详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