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每日上半天课,留着半天给大家做工和照顾家务。
中午与晚间,都是食堂供应饭食,除非谁家想自己开个小灶,不然都可以免费来这里吃喝,只是不能带走,也不能浪费。
就如越家自己,当然还是吃凌恪手下的美食。
不过第一天,明霜还是趁中午来食堂看看大家的反应。今儿个陈红白做的是红烧肉、青椒肉片、酸辣白菜和清炒土豆丝。
他做惯了乡间喜宴,家常菜做起来也是有滋有味,舍得放油盐调料,隔着老远就闻得见香味,惹得来吃饭的庄众们直流口水。
众人进食堂,先是占了座位,再去排队盛菜,食堂大得很,明霜一开始就预备了以后还要扩招许多人的余量,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坐不下。
陈红白站在四个菜盆之前,拎着勺子给大伙打菜,还有个两个帮厨给一人盛一碗高梁米饭,不够还能再添。
那一大盆油亮喷香的红烧肉,是最受大家喜爱的。
便有跟陈红白认识的来套近乎:“陈大厨,给俺多打两块儿肉呗?今天听了一上午的课,脑子转得费劲呢。”
陈红白笑骂:“你这懒货,上课不比你下地干活轻省多了?一人一勺,你多吃了,后面的吃啥,要真不够,你吃完了最后再来盛。”
“嗨,别说,这听课感觉比下地还累呢,这脑瓜子嗡嗡的。”
明霜也过去端了份饭菜,一勺红烧肉,一勺土豆丝,并不比旁人特殊。
这时,越天骄和杜淑容带着上午学得最好的十三个学生过来了,其中十来岁的少女少年占了一大半,毕竟学习这种事,还是年少的聪明伶俐。
今儿是第一天,所以学得最好的三个随意盛菜,她们点的菜,明天让陈红白单做。
明霜一看,这三人里面,就有她认识的春妮和香草两个,还有一个小少年,皮肤黑黑的,一笑满口白牙。
她便过去搭话:“春妮姐,香草,恭喜啦。”
春妮手上一大碗红烧肉堆得冒尖,还有两个白面的大馒头,笑得开心极了。
“哎呀,这能认字就够福气的了,还奖给俺这么多肉吃——明霜,你们家得贴多少钱啊?”
“放心吧,贴钱都是一时的,等工坊赚了钱,不差这些吃的。”明霜故意大声答道,“以后学得好的,就在工坊上当管事,还有别的产业,只要你能识字算账,好活儿多着呢,那才是赚钱的时候!”
香草兴奋得脸都红了:“明霜姐,我是女的,也能当管事吗?”
“当然了,咱们的工坊上,男女都一样,工钱也一样。”
“那我一定好好学!”
明霜便笑看向那个黑黑的小少年:“你叫什么呀?是哪家的孩子?”
他带着点拘谨的跟明霜问好:“越,越姐姐好,我叫张北意,我爹是张泽。”
明霜恍然,这家人从南边发配过来之前是秀才出身,虽然比不得越天骄学富五车,却也有希望中举。但来了之后,却不像越天骄能振作,一家子整日愁云惨雾畏畏缩缩的,也不跟庄上其他人打交道,不过干活倒还算老实。
这张北意想来是因为跟着他爹念书有些基础,所以今日才能脱颖而出,相比之下,从来没接触过书本的两个女孩就更加有天份了。
明霜见他碗里只有几块红烧肉,大半是素菜,便问:“你是不爱吃肉吗?”
张北意摇摇头,表情黯淡了下来:“我爹说,有口吃的就行,我们是犯人,是贱命,吃穿得太好,会招灾惹祸的。”明霜听了一阵不舒服,她不知道张家犯了什么事,是罪有应得还是另有冤情,但这一个小孩子家,受了家里的株连,怎么还能叫他从小就背着原罪,认为自己不配吃好穿好呢。
“你爹若觉得自己有罪,自己少吃就行了,你又没做错事。”她拉着张北意又回到陈红白那边,给他加了一大勺肉,“再说了,到这儿的大多是发配,谁又低人一等了。”
张北意端着碗,咽了口口水,终于还是蚊子似的声音道了谢,然后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地开始扒饭。
明霜便去跟春妮、香草坐在一起:“跟我说说,学堂上午有什么好玩的事不?”
春妮就悄声跟她说:“我跟你说了,是因为咱俩好,你可不能说出去是我说的——你不知道,之前庄子上有可多人,都有点埋怨你家呢——不是真埋怨,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哦?春妮姐快跟我说说,我谁也不告诉。”
“倒不是别的,你家请人盖房子,出的工钱也太多了,偏那些天咱们全庄子都上山给皇上当差,这好事都给别的村的占了,他们都可不甘心了,说跟你上山捉妖的是他们,干啥让外村的挣那些钱。”
明霜失笑,这点她倒是想过,但时间紧迫,耽误工期得不偿失,以后从别的地方弥补就是了。
春妮偷笑起来:“但就今天上午,口风就全变了,说原来大头的好处在这呢!外村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