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跟在谢长宴的身后,边走边抹着眼泪,看着虞薇宁那张煞白的小脸,就只觉得心下抽痛不已,一个好端端的小娘子怎么落得个这么个下场。
那表小姐也是个没章法的,性子跳脱得紧,自己落水了就算了,还牵扯到了旁人。
本来还开开心心的,这下她摘的一篮子杏儿也给忘在了荷花池边,只不过比起杏儿她更难过的是大爷,好像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家夫人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先是虞清月,又是林玉儿,这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出来蹦,倒叫人烦不胜烦。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哭声也愈发的大了,眼皮红通通的,浑似那肿核桃。
谢长宴已经忍了她一路了,好歹也是个一等丫鬟,怎的这么聒噪,便扭头道:“闭嘴。”
“去拿几件干净的衣服来。”
他眼神凌厉,带着几分威慑,与平日里那副样子全然不同,若说以往他是个只会舔毛酣睡的波斯猫,那现在便是只山间纵横的虎豹。
被他那么一瞪,白鸢顿时便收了声音,心下却委屈得不行,但也没忘了正事,匆匆忙忙地跑了下去找了几件绸缎衣裙给虞薇宁换上了。
换衣裳时谢长宴识趣地走了出去,可还是不经意瞥见了那雪白的肌肤,匀称的骨肉,闭眼时香腮粉润,说是神仙妃子也不为过。
可惜寻了个软脚虾当相公,不知冷热。
他亦回了自己的屋子换了身雪白的衣袍,眉眼间也不似往日柔媚,透露着一股子清冷之感,一举一动揽起一片无边风月。
行止桌案边见上面放了一封信件,封口处沾了红蜡,便知是鹤羽送来的。
他拆开信封入目只有两三行,一眼便将内容看完了,原来那日在浮云观下刺杀之人乃是丽妃娘娘派来的。
唇边漾起一抹嗤笑,他怎不知丽妃想的是为自己的皇儿铺路,可万万不该来招惹他,如今也算是阴差阳错,入了丽妃的娘家,才知这群人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罢了。
根本不足为惧。
他将信件放在火舌上,莹莹的火光将其吞噬,不消片刻便化作了一团灰烬,直到将指尖烧得生疼,才慢慢地抽回了手。
虞薇宁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月明星稀,纱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虫鸣之声,她一只手撑着床榻,想要挣扎着起身,淡青色的长发铺散开来,洗净铅华,清丽婉约的恍若枝头迎风而立的豆蔻,不过略微透露着些虚弱。
唇色更是苍白的可怜。
入了水后喉间就如同被泥沙灌满了,说起话来声音丝丝作哑,倒不如往日那般柔和动听,她低声唤了句,“白鸢。”
却见掀开帘子走进来的人是艳娘,她一晃眼见他穿得素净,还以为是哪个俊俏公子,生得唇红齿白,定睛一看才将他认了出来。
又想到白日里是他救了自己,便想着起身道谢。
瞧着她虚弱无力,谢长宴快步走到她的身前,将她扶了起来,温声道:“娘娘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虞薇宁轻轻摇了摇头,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除了嗓子有些疼,其余的还好,今日多亏了有你……”
她轻轻垂下眸子,又想到了纪南寻奋不顾身地往林玉儿身边去时的模样,虽说没有过什么期待,可当真发生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酸楚。
谢长宴自然也瞧出了她面上的落寞,只道:“没有什么就好,如今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
站在屋顶上的鹤羽耳力极好,乍然听到这句话,脚下一滑,差点就摔就下去。
老天爷,主子倒是开窍了,可为何是个有夫之妇啊,这叫圣上他老人家晓得了该如何是好。
虞薇宁轻轻一笑,唇畔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还是艳娘会安慰人。”
她望着九鼎熏炉中正袅袅升起的烟雾,眼中浮现出一抹释然与朦脓之感,
“我只是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倒叫他这么讨厌。”
连生死攸关之际,也能将她抛弃的彻彻底底。
那荷花池实则不深,可她就如同坠入了深渊一般,半点也爬不出来,整个人溺死在了夏日的一片风光中。
听着她自怨自艾的口吻,谢长宴无端生出几分怜惜,想他当初年幼时被送到观中时,亦是如此想不明白,可慢慢也就懂得了,世间百态,总有些不顺心之处,只有自己走出那一方牢笼,才能豁然贯通。
眼神中温柔葳蕤,生根发芽,他正欲张口说些什么,便见白鸢端着一碗姜汤便走了进来,
她眼皮子还是有些红肿不过已经好上了许多,嘴角带着笑,也不想让虞薇宁发现她刚刚哭过一般,
“夫人你且尝尝,这是奴婢亲自熬的,里面还放了红糖,保准您觉得甜丝丝的,喝了一碗还想要第二碗嘞。”
话语逗趣儿,最想的还是虞薇宁能少想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姜汤入喉一股暖意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