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上老泪纵横,可到底看不出来有多少悔意,最多只是担心自己离开了侯府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家了,还有自己的女儿春兰,这般下去定会牵连到她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鸢站在一旁看着这老货将鼻涕眼泪都往虞薇宁的身上糊弄,真就是想翻了天去了,当即一脚踹在她的心窝处,“什么玩意儿,也配求夫人。”
张婆子“嗷”的叫了一声顿时滚在了一边,平日里也不见她这般火爆,如今也是被气狠了。
虞薇宁淡淡地瞥了张婆子一眼,语气凉薄道:“我之所以并没有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完全是因为看在您年老体衰的份儿上罢了。”
说完之后,虞薇宁开始缓缓地将自己的裙摆从张婆子的手中抽离出来。
此时此刻,张婆子感到浑身发软,似乎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一般。
她终于意识到,无论今天发生什么情况,她注定会成为这些人中结局最悲惨的那一个。
毕竟虞薇宁这样做无非是要杀一儆百,而她恰好就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对象。
考虑到如果真的惊动了老夫人,恐怕自己也得不到丝毫好处,张婆子最终还是服软了,轻声说道:“谢谢夫人……”
虞薇宁并不仅仅只是惩罚了这群婆子们而已,她甚至还大幅度削减了府邸内大多数仆人的月例钱。
这一系列举动可谓是雷厉风行、大刀阔斧。
府邸中的那些下人们心中充满了恐惧,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惹恼这位夫人。
于是,他们在做事时变得愈发谨慎小心起来。
可背地里不知将虞薇宁骂了多少遍了,更有甚者直接闹到了纪母那处,说她苛责下人。
纪母看着府邸中这些老人声泪俱下,顿时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何嬷嬷见状,连忙轻轻扶住她,轻声劝慰道:“老夫人啊,您千万别气坏了身体,为这样的事情动怒实在不值得。”
虞清月目光敏锐,看准时机,将已经放凉的茶水恭敬地递给纪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和声细语地道:
“是啊,母亲大人,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如果因为生气而伤了身子,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接着,虞清月又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继续说道:
“姐姐平日里事务繁忙,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这也是情有可原的。还望母亲大人不要太过责怪她。”
她这一番话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替虞薇宁求情,但实际上却巧妙地将责任推到了虞薇宁身上,让人觉得好像虞薇宁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虞清月的言辞滴水不漏,既表现出了自己的懂事和体贴,又成功地在纪母心中埋下了对虞薇宁不满的种子。
纪母接过虞清月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凉水入喉,心下的火气才慢慢的消了些,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出声道:
“薇宁那孩子也真是的,不知道一天在想些什么,怎么能如此苛待下人,这要是穿出去了,老侯爷还有南寻的脸该往哪儿放。”
话音未落,她又站起身来,“今日我倒要去看看她都在忙些什么东西。”
便是一副要去兴师问罪的模样,虞清月可巴不得两人能够吵起来,若是能看到虞薇宁被训斥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她将摆放在梨花木桌上的香膏收了起来,这些都是拿过来送给纪母的,制作精巧,又刻意用了些好的材料,轻轻一抹便能留香几日,倒是些讨人欢心的东西。
何嬷嬷见状也过来帮忙收好了香膏盒子,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朝着木槿院走去,颇有几分气势汹汹的样子。
那些个挨了打的老奴,心下雀跃不已,想的是终于有人能够收拾虞薇宁了,也加入了队伍,像是要去声讨谁一般。
而这个时候虞薇宁还在房中练字,素白的手中握着毛笔,熟练地写下了一行簪花小楷,笔锋凌厉又暗含遒劲,与她清清婉婉的样子倒是有些出入。
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功底深厚。
谢长宴站在她的身后,目光落到纸上的那几个字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心平气和”。
他轻声笑了笑,“心平气和,夫人也需要静心么?”
虞薇宁抬眸看着那张艳绝的面容,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她移开了视线,望着窗外的木槿花道:
“那是自然,天气太过干燥,我总觉心神不宁。”
也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心悸之感,她处置了那些个婆子以后,府内流言四起,不过多半都是拿她三年无所出的事情来讲,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
纪南寻如今在官场上的脚跟还没有站稳,所以她也不怕被休。
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也只能和离,毕竟虞家还有几个未出嫁的女儿,不然也会连累了她们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