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小厮们应声进门,祁刘氏哭喊着却挣扎不开。
连祁紫俊也慌了,“扑通”一下跪在祁朋兴的跟前儿:“父亲!看在母亲好歹伺候了您那么多年的份儿上,给母亲一条生路吧!父亲,我再也不敢了,我明年春闱定好好考。我再也不敢了!”
“呵——”
祁朋兴冷笑一声,眼看着小厮将祁刘氏拖走,而后浑身疲惫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对祁紫俊伸手,祁紫俊就乖顺地将自己的脸颊凑了过来:“父亲,别让母亲走好不好?”
可祁朋兴要对祁紫俊说的,压根不是这些话。
他的浑身都脱了力一般,苦笑一声盯着前方跪着的祁紫俊:“你还犯傻呢?还想着你母亲呢?倒不如想想,你自己!”
祁紫俊怔了怔:“我自己?父亲这是什么意思?父亲也要将我赶走吗?”
祁朋兴摇头:“你是我儿。我已经赶走了一个儿,不会再将你赶走。只是明年春闱……你别抱期待了。你不可能上榜的。”
祁紫俊的身体,僵直在了祁朋兴眼前。
温玉雪的心中,却并无震惊:在知道祁承星要负责此次春闱的时候,温玉雪就隐约猜到祁紫俊的前途不会光明。
比起刚才的激动,此刻的祁朋兴显得格外虚弱:“明年春闱,对皇上来说至关重要。既然选定了星哥儿为主官,若让你上榜,只怕有言官御史要参奏星哥儿徇私舞弊。”
“这……这怎么可能?!”
祁紫俊是真的慌了:“我也是正经姜州城的举子,难不成就不能有我的真才实学了?他们不能因为针对大哥,就毁了我的前途啊!”
“哈,真才实学?”祁朋兴像是听到了笑话,“你的那些真才实学,早就没了。如今剩下的,就是花天酒地和不务正业。你若有真才实学,这事儿倒好办。你们兄弟二人一同为朝廷效命,他日史书工笔也是佳话。可你有的只是声名狼藉,那些言官御史又不傻,怎么会不知你在姜州城的胡作非为,荒废学业?”
祁紫俊的眼底,生出绝望,赌气一般甩了甩手:“大不了我不参加明年春闱,再等三年,大哥总不能年年都是主官吧?”
“不可能。”
这次,是祁承星为他“解惑”:“你的姓名,已经报上去了。若无故缺考,日后就再也没有参加春闱的资格了。”
“你凭什么把我报上去?!”祁紫俊最后的那点儿骨气,大概全都留在了此刻给祁承星发脾气上头,“你都已经不是祁家人了,凭什么还要做我的主?”
“不是我。”
祁承星的眸色淡淡:“是皇上。是宫中的意思,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只有将你报上去,然后不让你上榜,天下考生才能信我的公平公正。如此也好,反正以你如今的才学,本就上不了榜。我也没算对不住你,还能让你去一趟春闱,先熟悉熟悉。待三年或者六年之后再考,你心里总有个数。”
“荒谬!”祁紫俊忍不住站起身来,看看祁承星,又看看祁朋兴,“你们将我当做什么?大哥仕途上的垫脚石不成?父亲你别忘了,大哥已经不是祁家人了!是你亲自将他赶出祁家的!为什么要护着他?难道就因为大嫂怀孕了?”
其实他心知肚明,这不是原因。
祁朋兴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还不知道温玉雪已身怀有孕。
所以这就是祁紫俊的宿命。
让祁紫俊的眼眶都红了起来:“父亲,你到底为了什么?”
祁朋兴坐在椅子上,眼中只剩下一片苍凉:“为了祁家。我层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俊哥儿,你没有办法成为祁家的顶梁柱!但星哥儿不一样,他现在已是相国。若皇上要我做个取舍,那我一定就要做这个取舍。俊哥儿,你只能怪你自己了。”
“那我怎么办?”
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抵抗,祁紫俊的眼中生出许多迷茫和不甘:“若是我连榜都上不了,元音还怎么能招我为驸马?我放弃了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舍了,就是为了和元音的这段姻缘!你们让我现在怎么办啊?!”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温玉雪都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祁紫俊。
他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们是我爹,是我哥!你们却不让我上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趣?”
老大不小的男人,竟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
不管是祁朋兴还是祁承星,都是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
任凭祁紫俊坐在地上哭够了,一抽一抽地抬起头来。
祁朋兴也缓了过来。
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酒意已经全部褪去,留下的只有满目冰霜:“今日我们爷们三个,将事情说开在这里也好。我这一辈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祁家。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们若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