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年,好歹也算是平安度过了——
虽然到后来,在这饭桌上吃饭的,只有祁朋兴、祁承星和温玉雪三人。
祁朋兴难得拉着祁承星,口中一直絮絮叨叨:“儿啊,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儿,这一点是你怎么否认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姓祁,就永远都姓祁。当年算是我对不住你母亲,可你不能让你的孩子,也经受你当年的苦楚。儿啊,身在京都,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你以后会明白,你以后总会明白的。”
这样烈性的女儿红,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就算是为了孙子,她对待温玉雪的态度也始终变得不同。
这一夜,是温玉雪从未有过的体验、
好像也是从她嫁给祁承星的这一日开始,就从未看到过的祁朋兴的和善模样。
直至祁朋兴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他的口中还念念有词:“我们祁家,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就看儿孙们了!还好,我有儿子,也有孙子了!我的儿孙,会振兴祁家!谁也拦不住我们祁家,谁也拦不住我的儿孙啊!”
对于祁家的成败,他好像已经痴迷成魔。
温玉雪不由地摇头叹息,祁承星也轻轻搂住温玉雪的肩:“走吧,若再喝,只怕我也要醉了。”
温玉雪知道祁承星的酒量,并不担心:“今日小年,醉了又何妨?左右家就在门口,我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你醉酒的模样呢!”
然而祁承星暧昧的眼神,却落在温玉雪的身上。
他将头靠近温玉雪的耳畔,声音低低:“阿雪,若我醉了,只怕今夜又要浸入凉水中了。你便当可怜可怜我,还是别盼着我醉了才好。”
听闻此言,温玉雪的脸色“腾”地发红起来。
自她怀孕之后,祁承星每每半夜,总将自己泡在凉水中平息身上的“燥热”。
其实温玉雪有些时候还很担心,如今是王他们府中送女子的人可不少。
但祁承星一个不要一个不收,宁可自己忍着也不碰旁人。
这让温玉雪越发心疼,常同他说,不如分房睡或许好些。
偏祁承星不愿,非要日日挨着温玉雪,这才叫他越发难受。
温玉雪是没想到,这男人如今越发不正经,他们还在祁家,就能说出这般话来。
她抬眸轻轻瞪了一眼祁承星,泽但还是站起身来,对着已经喝醉了的祁朋兴行礼:“公爹,若无旁的事情,我们就先回府了。您喝醉了,也该好生歇息才是。”
“嗯?等等!”
祁朋兴虽然喝醉了,却还是挣扎着站起身来。
他的身体晃了晃,而后才上前一手拉住祁承星,另一只手拉住了温玉雪的手臂:“走,跟我去书房,有东西给你们。”
祁承星的眼神冷漠,似乎还有几分抗拒:“太晚了,就不去了吧。你有什么东西,都留给二弟就是。我们相国府,什么也不缺。”
他如此不近情理,自然叫祁朋兴眼露不快,手中的动作也越发坚持:“让你们跟我去就去,皇上的意思,是让咱们两家和解。现在京都百废待兴,皇上想要建立一个新的朝局。明年春闱至关重要不容有失,祁承星你耍什么犟脾气?”
他的话,让温玉雪和祁承星都愣住了——
别说是温玉雪,就是祁承星之前也从未加过祁朋兴如此!
训斥他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像平常父子的相处,而不似之前那么别扭了。
既然推脱不得,也就只能跟上。
祁承星一路都眸色沉沉,但看到祁朋兴脚下踉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上前去扶他一把。
温玉雪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心中说不出的生笑。
这种时候,方才能敲出来,他们二人是真正的父子。
连别扭的脾性都差不多,一个不愿低头,另一个也不愿弯腰。
别看这祁府之中其他的地方都还未完成但祁朋兴的书房,却早早就建好,将东西搬了进去。
京都祁府的书房,竟和姜州祁朋兴的书房很是相似。
从布局到书架的位置,再到书房中的许多装饰,都给温玉雪一种熟悉的感觉。
祁朋兴明明醉了,却还是在进门的时候,低低开口:“我们祁家人总是念旧,所以这地方和姜州做的一样。”
祁承星冷笑:“若你念旧,又怎会那样对待母亲?”
这是横在他们父子之间最大的一个心结。
祁朋兴却没有回答祁承星的话,只是打开了书房里的一个上着锁的匣子。
他将那匣子拿出来交给温玉雪:“这是你们的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是他送给他的重孙或者孙女的,你收好。”
然后他又将匣子的钥匙递给祁承星:“钥匙给你,我知道你的脾性,若是不想要这东西,你们就别打开了。留给孙儿出生,等他长大了再给他。是我的意思,你不许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