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陷入了更多的怀疑之中:“可我在京中多年,只知道皇上身边的两位管事公公都是格外忠心之人,从不曾听说德贵公公与太子殿下有什么往来,他对咱们也还算客气。如此态度,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了。”
连张淳都捉摸不透的事情,温玉雪更加无法预测。
她也只能叹息一声,用勺子搅动了一下锅中之物:“没办法了,先去京中,而后再随机应变吧。”
张淳的想法似乎也很简单:“不错,总要先去一趟,方才知情况如何。只是这一路,咱们二人必定要相互扶持才好。”
如此商议,也算定了心思。
虽然没有什么为扣子,温玉雪还是强迫自己喝了一碗肉汤。
天儿冷了,她又问德贵公公要了多一个的炭盆,好在德贵公公并没有为难他们,只要她开口要的东西,自然会送到她的营帐。
虽营帐里留了晴彩的位置,她却不敢睡。
只是给温玉雪简陋的床榻上,垫了厚实的绒毯:“好在只要咱们开口要东西,德贵公公都会给。夫人就在这里委屈一晚上,奴婢在外头守着,您安心睡。”
明儿一早还要赶路,温玉雪也不熬着。
熄灭烛火的时候她发觉,旁边张淳营帐的烛火还在亮着。
她强迫自己安睡,却在夜里做了一场噩梦。
她梦见了前世的情形,死亡时的痛苦和屈辱还历历在目。
直到满身冷汗地醒来,才发觉外头的天仍旧黑沉沉的。
晴彩听到动静,从外头钻进营帐中,为温玉雪递过来一个浸湿了的帕子:“夫人这些日子总是多梦,擦擦汗可起了。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奴婢给姑娘烧点儿热水熬个粥。”
她跟着温玉雪许久,知道温玉雪在想什么:“张大人营帐的烛火燃了一夜,想来也是觉得深夜难熬。”
待温玉雪洗了脸,刚出营帐,就看到德贵公公也起了。
他身边的侍卫,拦住了温玉雪的路:“祁夫人,时间还早,您要去哪儿?”
晴彩拦在温玉雪面前,生怕他们生出伤害之心。
德贵公公笑着走上前:“只怕夫人昨夜想着祁大人的事情,所以没有睡好吧?等到了前头方州,咱家就让人再买一辆马车。夫人可一人在车上,好好休息一番。”
她一人休息,不还是要将她和张淳分开来吗?
德贵公公却忽而又凑上前来:“咱家知道夫人的身体不适,这一路定会好生照拂。”
说罢,他就转身离去。
温玉雪站在原地,实在是想不清楚这个德贵公公究竟何意?
而身后张淳的营帐传来动静,他很快出现在温玉雪眼前:“你身体不适?要不到前头方州,给你找个大夫?”
温玉雪感激他的关切,却摇头:“前两日就受着风,一直不大舒服。不必麻烦了,咱们要尽快入京,否则谁都难以心安。张淳,我越发觉得,这个德贵公公是东宫的人。”
她回眸盯着张淳:“你能不能告诉我,若他真是东宫的人,以东宫的行事做派,我们入京之后,将面对什么?”
张淳苦笑:“他会杀了我。而且应该当会当着诸多朝臣的面杀了我,作杀鸡儆猴之用,让朝臣们惧他怕他。左右我是绑定奶那个人活路都为自己想不到,却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能将赴死说得如此坦然,整个朝中也没有几人能如张淳一般了吧?
“那么我呢?”
温玉雪的眼神,放在遥远的京都的方向:“他们又将如何待我?”
张淳叹息:“东宫其实很看重祁承星的能力。所以我想,一开始他们会用你来威胁祁承星。一旦发现你也没有办法让祁承星低头,我只怕东宫就会对你手中的财富下手。毕竟温家乃是姜州首富,东宫刚刚登基,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用到钱财的时候。你若想留一条命,只能破财免灾。”
他好奇地盯着温玉雪:“若真到了那一步,你会舍弃你的财富吗?”
温玉雪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我若舍弃我的财富,能救祁承星吗?”
这般反问,是张淳没想到的。
但他的原地生出几分晦暗来:“只怕救不了。祁承星那样的人才,东宫若得不到他,定会直接杀了他。我也了解祁承星,他不会对东宫屈服的。”
张淳的眼底,生出几分悲壮来:“只怕我们二人,真要如小时候说的那般一共赴死了。就看东宫的心里还有没有半点儿仁慈,能给我们留个全尸。”
那么,温玉雪就有了她自己的答案:“我想……如果他难逃一死。我或许不会舍弃财富救他。我的财富,要去救一个必须要救的人呢。”
她低了头,感觉到张淳的诧异和鄙夷,声音却淡淡的:“若此次京都一行凶多吉少,我会竭尽全力将你们二人的尸骨带回家乡安葬。”
“温玉雪……”张淳盯着温玉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