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仝明德和荼芜的成亲之日。
和他们昨晚说的一样,婚礼简约的程度根本不像是在成亲,更像是宴请三五好友前来小院相聚。
荼芜本来就是从小被拍花子倒卖好几手才到的孟家,如今除了孟舒,任何亲人都没有。
仝明德和她情况差不多,家里人都在一场饥荒中死的差不多了,能有的亲戚也就是刘妈妈这种远房表亲。
当然,今日刘妈妈也来了,其余的就是一些店里的老主顾了。
刘妈妈再见到孟舒,心里百感交集。
“舒儿啊,以前我很少这么叫你,但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发现,其实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将你当成家人了。”
“我在这偌大的京城混口饭吃不容易,以前的事你也别怪我,有些时候我确实无能为力。”
孟舒笑笑,语气轻随道:“刘妈妈,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您伸手拉扯我一把,光靠这一点,孟舒一辈子记您恩情。”
“当年孟家遭难,我如履薄冰,若不是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揽月阁售卖香品,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刘妈妈忽然就被她带的伤感起来,“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咱们高高兴兴的把事儿给他们办成了。你代表娘家人,我代表婆家人,日后只希望这两个孩子越过越好,天长地久。”
意识到气氛确实有些沉重,孟舒也开玩笑道:“刘妈妈,没想到您这么大度,我还以为有了当年仝掌柜将您踢出局的事儿,您要记恨他呢。”
刘妈妈佯怒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妈妈我像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更何况,指着你拂香斋这点儿收成,妈妈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怎么养活揽月阁那一大帮子人?”
提起这个,刘妈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倪知鸢。
“对了,自从那倪姑娘从我那里走后,在你这儿就也不见了踪影,她是去做什么了?”
孟舒摇了摇头,“这点我确实不知道,她是在拂香斋和仝掌柜出事时慌慌张张走的,走时还挺着个肚子,我估计当时他是怕事情一旦解决不了,再受连累。尤其她怀着孕,要为孩子着想这也是情理之中。”
刘妈妈撇着嘴摆了摆手,“行了,你就别为她圆了,她这样流落风尘之中的女人,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必备的生存技能,从一开始你便不应该对她那样掏心掏肺。”
孟舒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各自去忙活亲事,毕竟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荼芜的妆是她帮忙梳的,看着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孩儿,如今要嫁人了,孟舒这心里还真是有些别扭,忽然间就有些理解,那些娘家父母在送下女儿之时,为何要哭的那么伤心了?
吉时已到,荼芜被仝明德的接亲队伍接到他们的新宅子,孟舒一路跟着。
只是,在踏出门口,将荼芜送上喜轿上时,她看到了人群中那抹高挑的身影,翘首以盼看着新娘子出来,又满眼失望的将人目送上花轿。
那一瞬间,孟舒在宋潇的眼里看到了破碎,从未完整过,却直接碎成了渣。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管,既然荼芜已经决定,她只管尊重和支持就好。
更何况,这又何尝不是宋潇的决定?
若他想,便不会等到今日来偷偷送亲,而是提早让荼芜知晓他的心意,无论成败作为一个男子,总要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气。
如今,这便是他们各自的抉择与造化。
直到花轿抵达仝宅,宋潇始终在后面紧紧跟着,又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来观礼。
这样的一幕仿佛昨日情景重现,孟舒能够感同身受。
所以在将新娘送入洞房之后,她悄悄跟着宋潇来到转角的胡同。
待四下无人了,宋潇才停住脚步,“孟姑娘,您还打算跟我多久?”
孟舒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明明在乎,为何不让她知晓,或许勇敢一点总好过现在这样看她嫁做人妇,你却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
宋潇转过身看她,“孟姑娘,您和我们家侯爷还不是一样,也没勇敢的踏出那一步。”
“不,准确来说,侯爷他能,但你不能。”
这番话算是扎到了孟舒的心上,或许因为她对谢景初的狠心,让宋潇也连带着有些怨她,所以说话才会这般毫无遮拦。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合适,宋潇又赶紧改口,“不好意思,孟姑娘,侯爷那边还有事吩咐,我不便多留。”
“谢景初他……”孟舒还是忍不住问道:“自太后寿诞出宫后他毫无音讯,他一切可好?”
宋潇,“孟姑娘,刚才您说我的话,同时也适用您自己,若真的在乎,为何不让他知晓?”
“我和你们情况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我与他……这辈子绝无可能。”
“孟姑娘,你将话说的太满了,你是因为长公主和孟家的事,从而将我们家侯爷也牵连进去,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孟舒眸子忽然有些泛红,“这背后是血海深仇,我不可能不报,无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