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孟舒自回来后便一句话未说,呆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泛着淡淡的光泽
江南多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本应让人感到一阵清爽的,可她却只剩胸口的沉闷。
“姑娘,你知不知道今日那是多危险?”荼芜捧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那谢家的小侯爷曾经都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竟还眼巴巴的给人送去了。”
“你看,自打你回来也不说话,是要急死我吗?”
孟舒回过神来,接过她手里的碗,叹了一声,“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考量,绝非是头脑一热,或者……关乎情感。”
荼芜皱眉,完全没有理解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姑娘,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就是来考察香料市场的,你也说了,那谢家的小侯爷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不是皆大欢喜,为什么你还要再去招惹他呢?”
荼芜说的没错,这一次就是她主动招惹的。
原本她也以为,她和谢景初之间就应该这样结束的。
既然谢家的喜帖都发了,就证明谢景初也是认可这段婚事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主动招惹,确实是今日见到谢景初之后临时做的决定。
因为在她刚到江南的那一天,便收到了一封无名信。
信中只有寥寥数字:孟家灭顶之灾出自长公主之手。
她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沈木兰,可当时也仔细想过,她和谢景初已经一刀两断,沈木兰又何必为难她的家人,甚至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直到后来,孟老夫人去世之前说的那些话,让她又重新起了疑心。
不过碍于担忧孟展性命安危,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孟展也去从军,她彻底没了顾虑,倒可以放手查一查。
所以在倪知鸢提出要打开江南市场时,她才那般毫不犹豫的答应,并且是即刻启程的。
下了船的这封信,只能更加坚定她的信念,放大她的疑虑,还可以说是将她往前推了一把。
“姑娘,你别愣神了,倒是说句话!”
荼芜实在急得不行,“你这样总发呆,我真的会被吓坏的,是不是那谢家小侯爷又欺负你了?”
“你看,我就说了,在上京我们的地盘都不能拿人家怎样,现在这也是到了人家的地盘了,他肯定更加过分。”
“不行,这边的生意我们不能做了,要赶紧回去!”
说着,荼芜就要收拾包袱。
孟舒赶紧起身将她拦下,然后云淡风轻的开口,“你别担心,我刚才只是在思考事情,今日我和谢景初只是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并未发生你想的那些事。”
荼芜半信半疑,“真的?那谢家小侯爷知道当年那些事都是谁设计的了?”
孟舒摇头,“我没和他说的那么详细,有时留下一些遐想的空间,比起将真相全盘托出好的多。”
“姑娘,那这样的话我们更不能再留下来了,我们还是得赶紧走呀!”荼芜继续收拾,“这谢家人哪有好惹的?这边摁下,那边又要起了,别到时候咱们在客死他乡吧!”
孟舒一把抓住荼芜的手臂,异常严肃道:“荼芜,这边香料市场我们也看了一遍,受益颇深,所以我决定让你先回去,我把这边的情况以书信和绘画的方式表明,你帮我带回去给仝掌柜,他会知道怎么做。”
荼芜忽然愣住了,“姑娘,你这意思是你不走?”
孟舒没有回答。
她不是不走,是暂时没有办法走。
谢景初这个人她已经重新招惹了,就证明这条路她得走下去。
可是刚才荼芜说的也对,如今本就在他人地界,甚至她连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荼芜真的很有可能与她客死他乡。
她没有办法做到让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但孟家的冤屈也不得不查!
“我不走!”荼芜非常坚定的将包袱扔在床上,“姑娘,你怕是忘了,我十岁那年,若不是夫人和老夫人将我买回来,可能我早就死在那些拍花子手里了。”
“我到了孟家之后,因与你年龄相仿,便一直跟在你身边,可你完全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架子,反而将我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导致后来老夫人总说,我是没有半点下人的样子,和你一样无法无天。”
“即使这样,你还是会护着我。”
“姑娘,是你们,是孟家,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了我作为人的尊严,和活下去希望,孟家出事时我便说过,只要姑娘在一天,我便永远都是姑娘的人,若姑娘不在,我也会追随姑娘而去。”
“现在你还要赶我走吗?”
说到最后,荼芜直接哭成了泪人。
孟舒没有想到,荼芜心里压着这么多的情感寄托,她只是不想她受到牵连而已,现在闹得倒不像是她这个主子不要她了似的。
“行了,行了,大晚上的哭什么?”孟舒将她抱在怀里,“隔壁房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客栈里闹鬼,夜半女鬼哭个不停呢。”
原本还在委屈大哭的荼芜,忽然就被这句话逗的噗嗤笑出了声,“姑娘,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