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夜色里,一片黑色衣角在枫叶后晃过。
陆继廉眸色深了些许,从旁边护卫手里拿过弓箭,利落地张弓搭箭,对着枫树射去。
静夜里,利箭挟着呼呼风声,破空而去,正中枫树的树干。
枫树剧烈摇晃。
楚安澜吓了一跳,从枫树后走出来,嬉皮笑脸地向陆继廉打招呼:“哎哟,陆世子,好巧啊,你也来巡夜?”
也?
陆继廉原本温和的声音,多了几分凉意:“三更半夜,敦亲王世子为何出现在听雪阁?”
楚安澜随口道:“丢了个东西,出来找找。”
陆继廉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打磨光滑的箭杆:“敢问世子,丢的是什么东西?在下值夜,正好帮世子一起找。”
“就不劳烦陆世子了。”楚安澜摆摆手:“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找不到就算了。本世子回追风阁了。”
“慢着。”陆继廉拎着弓箭过来:“半夜都要出门找寻的东西,怎会不重要呢?世子,再找找?”
楚安澜顿时无语。
夜色里,陆继廉与他仅有三步之遥。
二十岁的陆继廉,比十七岁的他要高上半个头,夜风吹来,衣袂飘飘,越发显得有气势。
相比之下,他的黑色夜行衣,显然落于下风了!
楚安澜有些恼怒,说话时笑中透着咬牙切齿:“陆世子,你可真是热心肠啊!”
“职责所在。”陆继廉微笑应道。
楚安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好几遍。
迎着夜风,楚安澜望着陆继廉,气到发笑:“本世子实话告诉你吧,本世子就是从听雪阁出来的!今夜,本世子就是见了叶宛卿!你步步紧逼,不就想听这一句嘛?”
陆继廉握弓的手紧了紧:“隔墙有耳,世子还请慎言。”
“慎言个屁?”楚安澜笑着看他:“我与卿儿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过了纳吉礼,只差个拜堂就是夫妻了。陆世子闲事管的这么宽,还要管人未婚夫妻幽会的?”
“够了。”陆继廉冷声打断他的话:“世子不为自己考量,也请为叶小姐的清誉着想。”
“不为卿儿声誉着想的,难道不是陆世子你?”楚安澜立马换上一副冷酷的面孔:“陆继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巴不得我出丑,巴不得卿儿跟我退亲吧?”
少年的眼底,映着熊熊火光。
陆继廉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燃烧的烈火,都化不开他眼底凝结出的薄霜:“世子当真觉得,以你的德行,配得上叶小姐吗?”
“怎么就配不上了?”楚安澜叉腰,得意地道:“我与卿儿两个,女有才郎有貌,真乃天作之合也。”
陆继廉捏紧拳头。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陆继廉拎着弓,唇角微勾:“少年人大都年少轻狂,得意忘形,在下完全理解。叶小姐年纪尚幼,一时迷恋世子的美貌,在下也可理解。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在下等得起!”
等?
等个毛?
我就不信,你还能把人强抢过去不成!
楚安澜轻蔑地笑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陆世子,听我一句劝,赶紧择个贵女成亲吧。你这么大的年纪,当真等不起的。别的世家公子像你个岁数,儿女都会上街买醋了,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不觉得自卑嘛?”
陆继廉面上波澜不惊:“在下并不觉得自己年纪大。”
楚安澜双手环抱胸前:“哥。你都二十了!”
陆继廉淡淡道:“等世子长到了二十岁,就能明白我的想法。世子还小,闲来无事之时,不如多念念书来得实在些。还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世子也可以跟叶辰霆一样,离京游学。”
离京?
“本世子绝不会离开金都半步,陆世子别妄想了。”楚安澜重重地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就是想支开我,好趁机挖我的墙角。”
陆继廉微笑:“真是可惜,竟然被世子看穿了。”
“明白告诉你吧,这辈子,你都没有任何机会了!”楚安澜故意冲他灿然一笑。
两人无声对视,暗潮汹涌。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二人之间打响。
片刻后,陆继廉又恢复了昔日的温文尔雅:“夜色已深,世子早些回追风阁休息吧。”
楚安澜甩袖:“告辞。”
说完,哼着小曲儿消失在浓浓夜幕之中。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陆继廉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今夜,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明白?”
护卫们立马应下:“明白!”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叶宛卿就吃过了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