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的清晨,裴渊总算清醒过来。
大夫诊治,还是那句话,人快不行了。
一时间,妾室们哭的哭,慌的慌,百种滋味交织在心头。
萧世蓉在朝晖阁正厅里坐着,追问道:“那东西当真是不行了?”
大夫道:“公子纵欲过度,不加节制,这是迟早的事。”
其实,裴渊从前就因肾虚而被大夫警告过,他为了以后的幸福,也曾有所收敛。
但苗氏那桩事让他大受刺激,他心灰意冷下不管不顾,这才导致身体彻底崩溃。
萧世蓉虽不在乎裴渊的命根子还能不能用,但她好歹是主母,表面上多少得关切几句。
“若是再好好调理,可会好转?”
大夫为难道:“不瞒大娘子,像公子这种情况,要想再好转,那是难如登天啊。还请府上另请高明,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萧世蓉只是问问,没打算真的给裴渊治。
“无论如何,多谢大夫。只是这事不宜声张,还望大夫守口如瓶。”
大夫连忙道:“这是自然,老夫断断不会多说半句闲言碎语。”
萧世蓉让女使送上赏银,再送大夫出去。
她嘴角勾起,忙不迭地,要去向裴渊说明这个“好消息”。
府上毕竟人多眼杂,裴渊的身体状况,很快还是传遍了下人间。
就连被关在后院的苗氏,都已得知了风声。
她近日来蓬头垢面,因显怀而膀大腰圆,跟从前的美貌不沾染分毫,要是裴渊站在她面前,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她在上了锁的屋子里,挺着肚子不断拍打房门。
“快放我出去!去告诉主君主母,说我腹中骨肉不适,给我找个大夫来!”
“你们这帮不长眼睛的畜生,如今主君不能生了,我腹中就是裴家唯一的骨血!”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带骨肉受损,你们这帮贱胚子,通通都得给我偿命!”
“你们要是识相,赶紧去把人给我叫来,快啊!”
……
苗氏闹得太凶,下人们觉得有道理,相互推诿着,终于推了个人去禀告萧世蓉。
萧世蓉心情正好,非要叫上谢斐,一起去给苗氏“添喜”。
谢斐婉拒了,转头去看乌善月。
乌善月一病就是几个月,躺在床上谁也不见,偶尔实在避不开了才出去走动。
谢斐到时,乌善月正缩在被窝里,见人进来,下意识地藏起肚子。
谢斐将房门掩上,柳妈妈守在外头。
“乌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吗?”
一看见她,乌善月泪水涟涟。
“谢妹妹,我真的好后悔啊。”
她掀开被子,露出有幅度的小腹来。
谢斐上前看了眼,皱眉道:“好像小了些,你缠腹了?”
乌善月无措地点头。
她跟苗氏,几乎是同一时期有孕的。
因苗氏嚣张跋扈,遭萧世蓉针对,所以乌善月压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怀有身孕的事,连裴渊都被瞒在鼓里。
唯独谢斐,是当初替她把平安脉时,无意间诊断出来的。
乌善月苦涩道:“我那时只想有个孩子傍身,无论男女,总在这世上有跟我血脉相连的人。可是如今主君出事,大娘子必定更不会放过我了!”
裴渊已经无法再生育,也就是等同于,唯有苗氏和乌善月二人腹中的骨肉,是四房唯二血脉。
如果裴渊清醒,能够主事,必然会竭力保住二人。
怕就怕,裴渊没力气保护她们,萧世蓉却能暗中下手,令她们母子俱亡。
乌善月的担心并不无道理,谢斐也深知,萧世蓉什么都做得出来。
“主君状况不大好,虽说人醒了,但恐怕会缠绵病榻,没能力保护你们。而大娘子……”
谢斐明白萧世蓉的恨意。
那女人,不会让妾室的骨肉出生,更不会留任何可能性,让妾室凌驾于自己头上。
乌善月期盼问道:“那老夫人呢?我若是去求老夫人救我,可有一线生机?”
谢斐还是摇头。
如果裴渊是老夫人亲骨肉,那还有一丝可能。
但谢斐觉得,老夫人恐怕也清楚地意识到,如今的“裴渊”,并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她从前之所以要保妾室的骨肉,还是为了萧世蓉,而非裴渊。
并且即便是保护,更多也只是口头上呵斥,没有任何实际行动,这才让萧世蓉越发嚣张。
乌善月和苗氏的处境,都很艰难。
不过,乌善月尚且能掩藏自身,苗氏却没这脑子,反而越发嚣张,颐指气使。
当萧世蓉来到苗氏面前,苗氏即便不如往日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