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出头便是二月,景仁宫中于正月里就已邀了后宫中众妃嫔与亲近的王公女眷。
二月二这日,乌拉那拉氏在景仁宫中设宴。
年世兰安顿了小林子看好翊坤宫,又看着乳母哄睡了四阿哥,这才带着颂芝与立冬去景仁宫赴宴。
年世兰今日一袭浅雪青色衣裳,发上是一整套的赤金点翠头面,耳上是一对银镀金点翠珍珠耳坠,脚下踩着的鞋,与衣裳是同款同色的面料所制。
天气渐暖,但因着年世兰要高高坐于轿辇之上,颂芝还是为她披上了厚厚的斗篷。
那斗篷的风毛出的极好,溜光水滑,一看就价值不菲。
年世兰懒懒的斜倚在轿辇之上,路过长街之时,众奴才远远便跪拜在宫道两侧。
颂芝跟在轿辇旁边,带了一丝得意道。
“主子,奴婢看,这满宫里最您气派。”
年世兰怀中抱着平金手炉,直视着前方道。
“今日宴席人多,不止有后宫中人,更有皇上的那几位兄弟的女眷。
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着,别被人拿了话柄去。像方才那样的话,不可再说了。”
颂芝悄悄吐了吐舌头,应了是。
自家主子总是看起来气势十足,其实骨子里很是谨慎。
这才能在后宫中既落了体面,又不惹皇上烦厌罢。
抬着年世兰的轿辇行至景仁宫前停了下来,年世兰在颂芝与立冬的搀扶下缓缓下轿。
景仁宫门口有三三两两前来赴宴的妃嫔,一一向着年世兰问了好。
年世兰皆只淡淡点了头,便带着颂芝与立冬进了景仁宫大门。
富察贵人跟在年世兰身后,撇了撇嘴。
用着不太大,却是能叫年世兰听清的声音,对与自己同来的安答应道。
“哼,也不知道这通身的气派是给谁看呢。
再狂不也就是个妃子嘛。
安答应,你说是不是?”
安答应被富察贵人的话吓了一跳,畏缩着脑袋,声音低低的道。
“嫔妾,嫔妾不知富察贵人在说什么。还请贵人莫要浑说了。”
颂芝与立冬气急,颂芝回了身,刚打算质问富察贵人,年世兰轻抬了手,止住了颂芝的动作。
年世兰回身站定,望向富察贵人,笑吟吟道。
“富察贵人好志气。本宫竟不知,富察贵人是下一任皇后了。
恕本宫眼拙,适才并未给你这下一任皇后请安。”
年世兰虽是笑意满脸,眼神里却满是冷意,说出的话也直指富察贵人大逆不道。
富察贵人才十六岁,又觉自己入宫颇受皇上宠爱,日常除了皇后,将谁都不放在眼中。
眼下见年世兰说话夹枪带棒而来,挺了挺胸脯,敷衍的屈了一下膝,回道。
“娘娘言重了,您这般言语,可是将嫔妾陷于不忠不义之境地。
嫔妾可没有这般大逆不道之想,娘娘何苦含血喷人?
虽嫔妾与皇后娘娘皆是满军旗,但嫔妾可是十分尊重皇后娘娘的。
华妃娘娘此语,若传入他人耳中,还以为嫔妾对皇后娘娘不敬呢。”
年世兰冷笑一声,又看了看富察贵人,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颂芝愤愤道。
“主子,富察贵人对您言语冒犯至此,
您竟好性儿容忍了她。
奴婢恨不得将她嘴撕烂才好!”
年世兰嗤笑道。
“本宫好性儿?你说的对,本宫是现在太好性儿了点。
竟被个小小贵人奚落。但是颂芝,你要知道,
这世间之事,有时是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做的。”
颂芝这几年看着年世兰想做的事,也学会了借别人的手去做,便知那富察贵人这次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只不过,不知这次年世兰是想借谁的手。
年世兰想,上一世许多事,就是因着自己愤恨,亲力亲为,才引得亲者痛仇者快。
上一世自己发落了夏常在一丈红,是立了威,但也引得宫中众人对她怨恨不已。
那些时日后宫中妃嫔人人自危,难听的传言她不是没听过。
这一世,自己实在没必要亲自出头。
许多事,自有人替她去做。
富察贵人看着年世兰先行一步,洋洋得意的看着安答应道。
“看到了吗?华妃又如何?汉军旗嫔妃再受宠,也不敢对上咱们满军旗的。
皇后娘娘与我,都是满军旗。这宫中汉军旗专宠太久,想必皇后娘娘也有心清理呢。”
说着话,富察贵人又嫌弃的看了一眼安答应,继续道。
“算了,与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凭什么教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