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上元节是年世兰入王府的第一年,偏生那几日年世兰身上不爽利,是而上元日既没有随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去圆明园参加宫宴,对府中的贺节活动也兴致缺缺,只窝在她当时的住处惊兰院。
今年的上元节却是提前几日就要准备的,乌拉那拉氏将那些琐碎的事务都交由年世兰去做,只说华侧福晋协理中馈,有些事该放权让她处理。
年世兰按着上元贺三日的旧俗,早早就安排了人将府中内外都挂了彩灯。因是正月期间,早在贺除夕的时候王府就装扮过了,现下再加些彩灯倒也容易的很。
年世兰又领了对牌,让人在府内各处的树上系了彩条,夜晚华光一照,整个王府既亮堂又喜气洋洋,一改往日的严肃与沉闷。
花园中的簇簇红梅开的正好,有一些还没来得及消融的白雪,在彩灯下映衬的红梅极为好看。
花园湖水是外面引来的一泓温泉水,在最冷的时候都未曾上冻,现在更是充做镜面,点点烛火之影在粼粼的水面上随风跳动。
这日是正月十三,乌拉那拉氏夜间站在湖心亭内看着花园四处。
剪秋与江福海侍立在她身后。
乌拉那拉氏站了一瞬,看着湖面,淡淡道。
“华侧福晋做的还真是好,怪道主子爷突然给她协理中馈的权力。你们说,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将这王府都交给她了?”
剪秋与江福海对视一眼,江福海轻轻点了点头,秋眉才道。
“主子不必忧心,华侧福晋再好,也只是个侧室罢了。皇家玉牒上的福晋是您,德妃娘娘又是您的亲姑母。奴婢看着,她可不喜欢华侧福晋。依奴婢愚见,只要您是一心为主子爷的,这府中的中馈,就永远在您手中。华侧福晋只是主子爷一时贪新鲜而已,您看这府中的女子,又有哪个能花红百日呢?”
乌拉那拉氏没有回应,剪秋继续道。
“您交待的事儿,江福海都做成了。那胡氏又是个蠢笨的,这次即使不能一箭双雕,能除去一个,也是好的。”
乌拉那拉氏轻轻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有些事,我若不做,便是被人来害我了。”
年世兰在承恩苑打了个喷嚏,颂芝赶紧道。
“主子可是着凉了?这几日主子忙碌,有时总唤着热,又贪凉穿少了点,奴婢真是担心。一会要不请太医来看看。”
年世兰用绢帕轻轻按了按鼻子,道。
“无妨。就打了个喷嚏而已,不必大惊小怪。只是心里总是不安,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小林子,这几日你可将这院中各处给我巡视看好了,天干物燥,又兼大节庆,怕烛火有失可就不好了。到时烧了东西事小,万一伤了人,大正月的岂不晦气。”
小林子忙应道。
“嗻,奴才定仔细看着院子。请主子安心就是。”
颂芝伺候年世兰洗漱了,又燃了从年府拿来的安神香。这香清淡好闻,年世兰倒是喜欢,又问过了温显卿,用着安心。
正月十四寅时,年世兰就被颂芝扶起来,她坐在床上还在恍惚,怎么刚闭上眼天就亮了。
等颂芝叫人端了水盆及面巾来要伺候年世兰梳洗,年世兰才反应过来,今日要按品大妆,进宫参加亲藩宴。
一直到给乌拉那拉氏请完安,年世兰又随着乌拉那拉氏站在王府门前,要坐上马车了,年世兰才忽然清醒了一般,眼睛有了光亮。
颂芝扶着年世兰,看得好笑,自家主子还像从前做大小姐的时候一般贪睡,总是迷糊着。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同乘,年世兰与齐月宾在后面的马车上。
一上车,年世兰便靠在了车厢上,想再眯会儿。
齐月宾身子直直的坐在年世兰对面,她一贯端着闺中时养成的良好姿态,双手交叠放在膝头。
“华侧福晋昨夜睡得晚吗?这都已经卯时了还如此困顿。”
齐月宾含笑说道。
年世兰眼睛都没睁开,原本是不想理她的,想了想懒懒开口。
“多谢关心,我现下很困,让我睡会儿吧。”
齐月宾便不再开口,马车一路摇晃着驶向圆明园。
这日可算是忙坏了,年世兰随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参加了圆明园的宴饮。
那德妃与她们只是隔席而望,倒没什么说话的机会,省了年世兰好大的事,她可不喜欢对着德妃。
上一世那碗名为安胎实为堕胎的药饮,不就是德妃让乌拉那拉氏准备,再支了齐氏端给她的么。
德妃是胤禛生母,现在动不了她,未必以后都动不了。
但现在年世兰能不与她正面相对的时候,绝不会自己凑上去,免得年世兰想起那些事,忍不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待回到王府,已是酉时。
胤禛看着王府各处彩灯高照,彩条飞舞,奴才们一派喜气洋洋,心情也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