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乔家劲。
我说谎了。
我并不生活在广东,只是来找人而已。
但对于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毕竟在我替荣爷蹲完四年苦窑之后,钵兰街已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那天接我出狱的只有一个滚友。
帮里的兄弟一个都没有现身,荣爷也没现身。
四年里只有九仔来过几次,但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劲哥!这里!”滚友见到我出来,站在马路对面热情的跟我招手。
“你是……”我有点忘了在哪里见过他了。
“滚友亮啊,劲哥。”
滚友亮,这种烂大街的名字不知道听过多少,实在对不上号。
四年前我就有一百多个小弟,小弟还有小弟,哪里记得这么多?
我只能假装认出了那人:“你怎么来了?”
“劲哥,我来接你。”他把我拉到了旁边一辆老旧的皮卡旁边,“快上车,苦窑辛苦!我带你去哈皮呀。”
那一刻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替荣爷顶了罪,可四年来他未曾望过我一眼。
但要问我后悔吗?
不后悔。
十一岁那年我和九仔拿着小刀捅死了一个地头蛇。
要不是荣爷从九龙城寨带将我和九仔带出来,让我学打拳,给我们差事做,现在我们早就横尸街头了。
四年的时间并不足让我报恩。
荣爷和九仔应当很忙,我只能去帮里见他们了。
车子一直开往旺角,却并未进入钵兰街,反而在山东街转了半天,最终停在了一家面馆的门口。
这是一间很小的面馆,我不太清楚来这里的目的。
滚友亮拉住手刹,回头对我笑着说:“劲哥!你肚饿没啊?先吃点东西?”
“我不饿,带我去见荣爷。”
“嗨……”滚友亮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对我说道,“见荣爷也要吃得饱饱,难道要让荣爷管饭呀?”
我拗不过他,只能下车走进面馆,这里空无一人,店家是个老汉。
“吃什么?”老汉没好气的问道。
“随便来!”滚友亮笑道,“来招牌!”
我坐了下来,不禁感叹时代变化飞快,旺角的样子和四年前天差地别,不知道这条山东街是谁在管?
还是烂牙仔吗?
店家老汉将两碗杂碎面端了过来,非常不客气的扔在桌面上,一时间汤水飞溅。
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好吃。
比苦窑里的东西好吃太多了。
我几乎全程都未咀嚼,将那些滚烫的汤面一股脑吞下了肚,这一刻我才感觉我真的活着。
将汤碗放下,我看到屋内有了其他客人,那几个老友叼着牙签,始终在看我们的方向。
见到我吃完,那一桌四个人站了起来,来到了我们面前。
滚友亮感觉不对,立刻站起身来:“呀……几位大哥……什么指教?”
“吃完啦?”领头的老友笑着说,“在这里吃面要交「吃面费」,每人一百块。”
我抬头看了一眼老店家,他嘴中骂骂咧咧:“整天就知道来,收收收,收了给你老妈上坟!”
虽然嘴上骂得厉害,但店家依然自顾自的洗碗,看来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老不死的你说话当心点啊!”一个喽啰指着老汉说道。
“怎样啊?!”老汉一摔碗,顺手抄起一把菜刀来,“搞我啊?!”
“好了好了……”领头的老友摆摆手,“我们已经收了保护费,按照规矩不能找他麻烦,今天就只收个「吃面费」。”
我确实有些不理解。
时代是变了,变得我看不懂了。
收店家保护费我尚能理解,可是「保护」呢?
如今不仅不保护,甚至还准备问食客要钱。
“你们跟谁的?”我问道。
“怎样啊?要找我大哥?”老友拍了一下桌子,“你算老几啊?你又是混哪里的?”
“我混哪里的?”
听到这句话我真的坐不住了,旺角是荣爷的地盘,这里居然有人不识得我吗?
见到我要起身,滚友亮赶忙拦住我:“别别别……劲哥,交给我,我能处理!”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数出二百块,交给了对方。
“各位大哥见谅,我们吃完就走啦!”
老友收了钱,笑眯眯的拍了拍滚友亮的脸:“识相啊!”
我自知出来不足三个小时,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况且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并未阻拦滚友亮,只能由他去吧。
可谁知那老友收了钱并未走,又开口说道:“饮汤费呢?你们不仅吃了面,还饮了汤,饮汤费每人五百。”
“啊……?”滚友亮赔笑道,“大哥,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能不能给个面子啊……下次收?”
我将筷子放下,缓缓站起身来,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滚友亮能处理的了。
“劲哥劲哥!”滚友亮走过来拉住我,“我能处理……”
“做什么?要动手?”老友将滚友亮推到一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