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川抿唇不语。
虞恒摇摇头,言语间含着惋惜,“他身居高位,受人忌惮,多少明枪暗箭对着他,我如何能放心把你妹妹交给他?”
虞泽川知道自己父亲向来守成,有这样的考量也无可厚非,只是心里忍不住暗暗惋惜,他是真相中燕北琛这个妹夫。
而且晚宁似乎对摄政王也有意呢。
待虞恒歇下,虞泽川又回到席上,和众人一起喝酒。
燕北琛走过来问:“国公爷没事吧?”
虞泽川笑笑:“没事,家父今日有些贪杯,醉了,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燕北琛一本正经的问:“方才见国公爷脸色似是不太高兴,国公爷可是对本王有意见?”
虞泽川面色一怔,忙说:“没有的事。”
燕北琛神色认真的看着虞泽川:“莫非是之前本王当众说爱慕晚宁的事,让国公爷觉得失礼了?我直抒胸臆,没有考虑那么多,若是国公爷觉得不满……”
“没有没有。”虞泽川连忙否认,一边暗道谁敢对摄政王不满,一边觉得这人可真实在,这几句话说得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不过听他这话,他对晚宁的这番情意还真挺真诚的,虞泽川转而便问:“不过,敢问一句,摄政王是真的喜欢我妹妹?”
“千真万确。”燕北琛答得毫不犹豫。
这些天,流落在外,他是真的很想她。
可听到虞泽川这么问,又思及之前虞晚宁突然畏缩不前的态度,他料想问题多半是在她娘家不同意,于是面色慎重的问道:“国公爷难道是不同意本王和晚宁在一起?”
虞泽川没想到燕北琛如此耿直,他也不能明着说自己父亲嫌他树大招风不赞成,欲言又止了半晌,一掌拍在燕北琛肩膀上,“反正……我同意!”
燕北琛对他颔首一笑。
酒席结束,众人三三两两结伴散去。
虞泽川和燕北琛一同在檐下走着,正要往卧房走去,突然见前院门口走来两个兵卒,押着一个女子。
虞泽川多嘴问了一句:“那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兵卒说:“少将军,这人是许州知府的小妾,属下们正要把她押去大牢。”
虞泽川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女人,眉头蹙起,眼底划过一丝戾气,他走过去,“就是她泄露了咱们在荆山的屯粮点?”
“没错,就是这人害惨了咱们,将军说要押她上京问罪,就看她怎么死了。”
女人突然轻笑一声,声音讥诮:“还费那么大劲儿做什么?直接一刀砍了我不就行了?”
原本站在远处的燕北琛听见她的话,神色微怔,也缓步走了过来。
虞泽川冷声道:“现在不砍了你,是因为没有职权,更因为现在砍了你太便宜你了!等进京定罪下来,怎么着也得是凌迟。”
“说到底不都是死吗?有什么可怕的?”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
而此刻,燕北琛刚好走到她的面前,在看到那张脸时,瞳孔微颤!
与此同时,女人也看向了他,那双含着冰冷讽意的眼眸立刻清亮无比,一层水雾慢慢覆上。
虞泽川没心情再和这个女犯人多说,“带走,好好看着她,可别让她提前死了。”
兵卒正要押人离开,燕北琛却突然出声:“等等!本王想要问她几句话。”
虞泽川有些不解,不过既然是燕北琛开口,他便没有拒绝,立刻点了头。
灯烛明亮的屋子里,烛光照亮故人面容。
“阿月,你怎么会在这里?”燕北琛声音抑制不住的轻颤,“我以为你已经……”
苏月激动得掉下眼泪,扑通跪在地上,行了个礼,“殿下。”
燕北琛忙将她扶起来,“快起来说话。”
苏月抹掉眼泪,抽噎着说:“当初殿下遇难,我掉入河中,本以为自己是死路一条,没想到走运,被人相救,这些年我就盼着殿下而活,一直在找殿下,从北到南,一路颠沛流离,时隔多年,终于让我再见到殿下……”
苏月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燕北琛一阵喟叹——
苏月是他乳娘的女儿,比他大三岁,自小就跟在他身边伺候,说是侍女,却如亲人一般。
少年时他遭人追杀,苏月同他一起逃亡。
路上二人乘船遇到水贼,苏月让他抱着浮木游走,自己却被卷入水中,以命换他一命。
这事燕北琛一直记挂,所以今日一见,才能立刻认出她的脸。
他以为苏月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她还活着。
燕北琛问,“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是怎么过来的?”
苏月苦笑,“我一个粗人,怎么都能过,过不下去时,就想想殿下,想着能与殿下见面的那一天。这十年,我一边苟且过活,一边探寻殿下下落,去年时行至许州,被这许州知府强迫做了小妾……”
苏月说着低下了头。
燕北琛想想便知她过得有多难,面露不忍:“你受苦了。”
苏月又笑着摇头,目光温柔又饱含欣喜地打量着燕北琛,“殿下如今长成翩翩郎君了,没想到殿下就是南梁赫赫有名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