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孝元帝见宴席上气氛不错,便说起了和亲一事。
“之前北魏提出和亲之意,想要求取我朝的皇室女子,朕也有两邦修好之意,已经决定将永嘉郡主嫁去北魏。”
季昀拱手道:“我朝定会礼重郡主。”
提到和亲,凌云姝却坐得四平八稳,不发一言,似乎此事与她全然不相干一般。
这令底下的虞晚宁心中纳罕。
听说凌云姝前些日子还急得火冒三丈呢,为何今日如此气定神闲,难不成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虞晚宁拽了一下凌玄策,低声问道:“长公主怎么这么淡定?郡主和亲一事,你们背后是不是搞了什么动作?”
难得虞晚宁主动跟他打听一件事,凌玄策也没把她当外人,向她吐露了实情:“据本王所知,广平侯前些日子进京了一趟,就是为了郡主的事而来。广平侯一定会想法子阻止郡主和亲。”
“难怪呢。”虞晚宁喃喃道,又问:“可是这事儿皇上和那北魏大皇子都已经商定了,广平侯打算怎么阻止?他能有这么大本事?”
“广平侯水深着呢,你等着瞧就是了。”凌玄策看着虞晚宁,“你怎么对这事这么关心?”
“问问怎么了?”
他们二人凑在一起说话的样子,被燕北琛看在眼中,俊朗的面孔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冰,眼底渐渐攀上阴暗之色。
很快,宫宴结束,众人一一散去。
今日虞晚宁十分罕见的同凌玄策多说了几句话,凌玄策心里很是欣慰,便缠着虞晚宁说话,“方才宴席上见你吃的不多,不如咱们一会儿到街上的酒楼,再吃点东西吧?”
“不去。”
“最近你那云境阁怎么样了?没人再去找麻烦吧?”
“你盼我点好吧。”
“本王当然是盼着你好的。”凌玄策寸步不移的跟着虞晚宁,语气中带了几分骄傲,“本王之前派人去云境阁附近看守,如今你那儿一片太平,看来他们没有懈怠。”
说完他扬了扬下巴,像是在等待虞晚宁的夸奖,可是虞晚宁却瞧都没瞧他一眼。
虞晚宁根本就没在意凌玄策说了什么,她心不在焉的,目光一直暗暗追随着前头那个身影。
宫道上,月光铺满青石板,也撒了燕北琛一身。
虞晚宁看见他独自一人走着,脚步比平常快了许多,有一瞬间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似乎晃了一下。
她莫名的觉得燕北琛今日有些不对劲,不禁生出一阵担忧。
可随即,她又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不该在他身上投注那么多关心。
回到家里,时辰已经不早了,虞晚宁洗漱了一番便上床睡觉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脑子里竟然不停地浮现燕北琛一个人走在月光下的身影。
那模样清冷孤寂,甚至透着一股脆弱破碎之感……
呼风唤雨的摄政王也会脆弱?
虞晚宁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她现在竟然会因为多看了燕北琛一眼,便这般牵肠挂肚。
理智告诉她不该这样,她两手抱着脑袋,使劲揉了揉,想要把那些杂念全部剔除。
突然房门一响,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虞晚宁惊讶地坐起身,泠泠月光照了进来,而占据她脑海的那个人就站在那一片月光之下,浑身被银白色的光辉包裹着,整个人都透着冷意。
“你……你怎么来了?”虞晚宁坐在床上,出神地看着燕北琛。
燕北琛没有说话,沉默的站在门口。
光线昏暗,虞晚宁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依稀看到他垂下的左手指尖有什么液体滴下,落在地上。
好像是血。
虞晚宁心中一惊,刚要掀开被子下床,燕北琛就迈步而进,接着身子一晃,直接向她倒了过来,将她压在了床上。
虞晚宁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了,慌忙推他,“你怎么了?”
燕北琛还是不说话。
难道是又犯病了?
虞晚宁费劲儿的从他身下起来,拉过他的手腕想要把脉,却只摸到一手的血。
燕北琛的手腕上竟有一道刀痕,应该是刚划出来的,现在还在往外不停的冒血。
虞晚宁赶紧下床,先处理他手腕上的伤,一边包扎一边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听不清……头好疼……”燕北琛喃喃道。
看来他的确是发病了。
虞晚宁拿出药喂给他,为了尽快缓解他的疼痛,又拿出银针给他做针灸。
一边忙活一边想,燕北琛最近发病的频率似乎有些频繁呀,难道她的药不管用吗?
也不知道他这又聋又瞎的,怎么找过来的。
好在片刻后,燕北琛清醒了。
床头一盏小灯照亮了二人的面容。
虞晚宁先开口:“你今日为何又发病了?”
燕北琛从她床上缓缓坐起身,“我也不知道。”
虞晚宁看了一眼他的手,“你的手腕怎么受伤了?”
燕北琛看着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是我自己划的,发病时太难受,无法疏解,便用这样的方法转移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