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做手术,林增羡可以滔滔不绝说上一整天,越说越有精神。
说起做生意,林增羡其实能说的并不多。
“我不知道怎么让我的公司赚大钱,但是我管理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走出电影院,迎着温顺的细雪,林增羡和徐海悠哉悠哉地走向稍远一点的停车场,两个人的座驾都放在那里。
虽说徐海开玩笑不送林增羡,但自从认识以来,林增羡从来没有坐过徐海的车。
他把“坐徐海的车”视为一个很有象征意义的行为,一旦坐了徐海的车,就意味着他所谋划的事情到了关键时刻。
徐海尊重了他这份“奇怪”的执着。
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
“这么有信心吗?”
无意多谈论别人的家事,但徐海和林增羡是朋友,比起毫不相识的林怀远,他自然希望林增羡最后能赢。
“朋友们这么支持我,我要是还赢不下来的话,那就没脸见你们了。”
拢了拢围巾,林增羡从风衣内的口袋里取出一只金丝框眼镜戴上,隔开了视线上的细雪。
他和林怀远的较量,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血缘。
林增羡的目标是全胜全存,以这个目标为前提,他在商业上是比不上林怀远的。
比起他,林怀远更有能力掌舵这个集团。
可这不是一件讲道理的事。
“如果是朋友,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过得好,而不是你赢了。”
像是哥哥对待弟弟一样,徐海抬手拍了拍林增羡的肩背,侧眼看了一下身边这个气氛渐渐“沉默”的人,掌心在他的肩头多停留了一刻。
比林增羡的年龄大几个月,徐海的确是被林增羡叫过“哥”的。
“叔叔阿姨不催你结婚吗?这些年你一直驻外,家里应该在操心这件事吧?”
林增羡生硬地转折话题,随处把目光投出去,突然被以一阵风卷着雪,暂时湖住了视线。
等到风雪从眼镜片上跑开,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前方大厦的电子广告板上。
“你猜我爸妈催不催我?倒是你,你大哥很快就要办婚礼了,接下来该到你了吧。”
知道林增羡心里放不下,徐海也就不再劝他,顺着他生硬的转折继续往下说。
“我爸虽然不催我,但其实是希望我结婚的,母亲也一直想替我张罗,只是碍于不是我的生母,我又从小自己在外读书,不在她身边长大,她怕母子情分不够深,贸然张罗会让我心里不舒服,所以只说让我听我爸的,另外就是我的同盟,比如靳川他们,巴不得我现在就结婚,有一个强大的妻族,而且最好现在就有一个儿子。”
林增羡挪开视线,无所谓地笑了笑。
刚才那块广告板上,是那个“小金毛”,笑得很是模式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你可不是我,我这是客观因素,没办法。”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虽说没必要和别人比较烦恼,但徐海确实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对朋友关怀又仗义。
“等打完这场仗,我就回老家结婚。”
纯白之海的景色一闪而过,搅乱了心绪,林增羡试图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但最后也只能仓促地选择打哈哈。
“我是你的朋友,希望你过得好,所以希望你的婚姻是以感情作为基础,可是你最想要的是赢……”
停下脚步,徐海转身面向林增羡,把目光平静地推过去,就像是推过去了一堵墙。
“要么妻子的家族十分厉害,是你的臂助,要么女朋友是一个看起来就当不了未来集团夫人的人,让他们认为你贪玩。”
徐海的眸子里凛凛映着光,冷却不刺眼。
他说了一些林增羡早就能想到的话,这些话他本不想说出口的。
可是,越临近半年后的那个时刻,林增羡私下里就越来越偏执。
渐渐的,就像冒着冷气似的。
每一次说到那个时刻或者有关的事情时,林增羡就像有另一个自己要从心底里忍不住跳出来。
唉,让朋友完成心愿吧。
短暂的沉默,林增羡仿佛凭空穿过了那堵墙,隐在了雪里。
他太想赢了,想在那个暴雨的夜晚里,点燃最烈的火。
“谢谢你,哥。”
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徐海的手臂,林增羡略显疲态地笑了一下。
能让徐海这么持重靠谱的人把这种话摆在明面上说,作为朋友,林增羡觉得足够了。
或许是上天也觉得这两个人今天的交谈可以点到为止了,林增羡身后的那家咖啡馆大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了四个人。
“林君?”
像是被阳光温热了的泉水从光滑的石头上趟过去,名井南的声音传入林增羡耳中,散开了他正在心绪中弥漫的那片纯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