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晏不动声色道:“宋夫人一个产妇,难产时都晕厥了过去,她如何知道死婴的真假?而且我还用了一套方士的说词,再加站在她面前的宋悦意的模样太像,思女心切的人,又怎么去辨别真假?”
他的话太过圆满,圆满得没留一点破绽,林贵妃却似早已拟好说辞,“好,就算宋家人都不知晓你捏造身份的事,那当事人宋悦意呢?难道她也不知晓?”
周朝晏淡淡道:“她知晓又如何?当时她被埋蛇窟,外面还有人整了个假的让谢璟令毁她名声。我救她出蛇窟时奄奄一息,她只有接受我给她安排的新身份才能活下去。又有何错?”
林贵妃眼睛一亮,好似抓住了他的什么破绽一般,正要说下去,小德公公已领着宋悦意进来。
宋悦意摒息静气,走到周朝晏身边后,行了跪礼。
还不待帝后开口,林贵妃已斥道:“小德公公,谁让你把她带来的?”
小德公公身子一哆嗦,皇帝已截口道:“是朕让他去请人,怎么,贵妃有意见?”
林贵妃岂止是有意见,意见还大得很。
想当初想让宋悦意把制无毒盐的方子交出来,挂上太子的功绩,她不顾太子死活一口就拒绝了。后来转手就把野人山和方子交给了周朝晏,让周朝晏入朝之初就有了资本。
后来在宫宴中设计她与申哲言成其好事,也被她机警躲过,还害得护国公府对她和太子生了嫌隙。
据说之前让两个学子栽赃宋显宗,也是被她在搜宋家书房前将栽赃之物拿走,才让宋显宗因为没有实证逃过一劫。
更有甚者,她侄儿林秀武的丑事也是被她以打油诗的方式公之于众,导致林秀武的世子之位被撤,卫国公的兵权被夺。
此女敌视林家,手段非凡,心术了得,这等祸害,她岂能容她安逸的活下去?
她尽量收敛了语气,话语却是犀利,“既然是皇上的安排,臣妾自然没意见。也正好,宋悦意是伪造身份一案的当事人,现在就当该按律交由京兆府入监。”
宋悦意一眼瞅到她似看待宰羔羊的眼神,且神情跋扈,就知这位积怨已深的林贵妃今日要借机给自己难堪了。
她不知之前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都坐着,只周朝晏一人站在中间,只怕是皇上林贵妃和太子正在为难他。
不由眉一皱,就要把全部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却被周朝晏拦住。
他一脸沉痛道:“救她出蛇窟的是我,给她伪造身份的是我,逼她以宋晚凝的身份活下去的是我。她一个弱女子怎敢违抗我的命令?她唯一的错就是被宋大人教导得温良贤淑,逆来顺受,不懂反抗。若是这一点都要被送官追究的话,天下间那些三从四德从父从君的女子岂非都有罪?”
宋悦意听得震惊不已,他这是……把所有罪责都一力揽了过去?
林贵妃听得差点跳脚,温良贤淑逆来顺受不懂反抗之词居然用了宋悦意身上,他怎么敢睁眼说瞎话?
她强忍怒意,“王爷如此护着她,意欲何为?”
周朝晏一礼,“贵妃,我只是在实话实说。”
林贵妃还要说什么,皇帝喝道:“够了!”
御书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赵皇后只是默默喝着茶,这么些年来她极少插手后宫之事,六宫几乎都以林贵妃为主,以致林贵妃渐渐忘乎所以全然没将她这个正宫皇后放在眼里。
哪怕现在她坐于皇帝身侧,她也能完全视她为无物,她这个正宫皇后也不曾生半分气。
今日若不是要问周朝晏的罪,她个正宫娘娘也不会被请来御书房。
此时她只是静静看着与周朝晏站在一起的宋悦意,心里渐渐有了思量。
皇帝重重“哼”了声,“宋悦意,齐王为了你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宋悦意飞快瞟了嘴角还有血丝的周朝晏一眼,小心翼翼回道:“若王爷因我的事触犯了大梁律,臣女愿与王爷一同受罚。”
周朝晏悬起的心一松,嘴角几不可察的扯了扯。
皇帝怒意稍消,对周朝晏道:“如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不日我国使臣就会传来魏帝是否答应和亲换回宁王的消息。一旦事成,朝廷上下要准备的事情便极多。再加又至会试之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堂堂一个王爷若传出徇私枉法的事,那些谏臣和御史还不把朕的太极殿给掀翻了?”
林贵妃听他言语不对,忙急问:“皇上难道对此事不再追究?现在这件事我们还是一家人关在书房里讨论,如果朝堂上的那些朝臣知道皇上有意包庇的话,就怕到时候他们闹得更凶,皇上也跟着被人非议。”
皇帝脸色发沉。
太子也实觉自己的母妃不该逼得太紧。
过了一会,皇帝才看向赵皇后,“皇后认为怎么罚他们才不落人口实?”
林贵妃欲张嘴抢言,赵皇后已道:“依臣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