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拿捏之意不言而喻。
从翠裕宫出来时,已是未时末。
自她离去后,在御花园赏景的人根本就没有心思,生恐林贵妃为难了她。
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陆金枝几人才安了心。
此时众人再无意在宫中逗留,便急急告辞出宫。
宫外的马车是另外安排,宋悦意正要和几女挤在一处,陆锦然已策马过来笑道:
“刚刚和她们商议好去我家吃鲟鱼,听静兰说你食不得鱼虾,我已另外给你安排了马车回府。”
宋悦意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食不得鱼虾了?
而且刚刚林贵妃摆上的菜肴她都只是浅尝轻抿,此时早饿得饥肠辘辘,他们怎好撇下她去吃独食?
已站在马车旁等候的静兰过来轻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府吧。”
宋悦意这才发现她眼睛都红了,似乎刚才哭过,只怕是有事,她才说了谎。
于是向还等着她上马车的陆金枝蒋庭芳几人道:“我怕身上起红疹,你们去吃吧。珠儿,记得早些回来。”
宋珠儿也是盛情难却才答应去陆府,只好点头,“叫我母亲不要担心,吃过饭后我就回。”
眼见他们远去,宋悦意不得不上了陆锦然为她备好的马车,“静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静兰摇了摇头,“姑娘先别问,这件事奴婢也不是太清楚。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应该就可以见到留风了……”
留风?
宋悦意心里一紧,警惕道:“这辆马车不是回宋家?”
她说着就要撩开车帘,静兰阻止了她,“姑娘,司桐刚才来说了,说外面有不少人盯着,不可轻易露脸,他会想办法把那些人引开。”
司桐的交待?那便是朝晏要见她了。
约摸一柱香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宋姑娘,已经到了王府,还请下车吧。”司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静兰推开车门,踏着脚凳扶她下去。
一抬眼间,就见到一条汉白玉道相连清如明镜的池水,两侧是楼阁数栋,刻画雕彩,居香涂壁,浓浓香意似三月清风,一阵阵迎面袭来,几欲让人迷醉。
两位体态气韵不俗的嬷嬷恭谨而立,“宋姑娘,王爷已在雨忻阁静候多时。请。”
宋悦意福了福,“烦请嬷嬷带路。”
司桐在旁边向她吐了吐舌,小声道:“宋姑娘不必紧张,皖嬷嬷和纳嬷嬷虽然看上去不苟言笑,但是对王爷绝对忠心耿耿,也不会把王府内的事向任何人透露半句。”
宋悦意飞快问道:“王爷突然带我来究竟何事?”
司桐眨眨眼,笑得促狭,“王爷的心思谁知道,宋姑娘不妨猜猜?”
“司桐,注意分寸!”
一个嬷嬷回头训斥。
司桐顿时退后两步,敛目静气地与静兰走在一起。
穿过琳琅花圃,穿过假山林,在隐隐闻到一阵酒菜香味后,终于在一座极为雅致三面环水的小厅里见到周朝晏。
此时他一身白色云纹长衫,清俊如斯地坐于一方摆满菜肴的桌子前,正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过来。坐。”
他短短三个字,竟让皖纳两位嬷嬷眉稍眼角略带喜色。
“宋姑娘请。我等会在外间候着,若有何吩咐,只需朝外唤一声。”
两位嬷嬷更是恭敬地把宋悦意迎到周朝晏对面坐下,带着司桐和静兰出了门。
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宋悦意尽管食指大动,却不及再见他时的喜悦。
“晏叔叔忽然接我过来,也不怕被外人瞧见?难道就为了请我吃一顿?”
周朝晏为她又盛汤,又盛饭,“让外人瞧见又如何?今日在御花园为你出头,以林贵妃的性子,她定然会生起重重疑虑。与其让她在你身上花费心思,不若让她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来。”
汤是野参炖八宝鸡汤,可以滋阴补气,食之将对人大有助益。
宋悦意望着面前的汤碗,抿了抿唇,“晏叔叔没必要为我引祸上身。”
周朝晏笑了,“谁说没必要?你可是因我而生,如果你被磕了碰了,那种心情,啧啧……你可能无法体会。”
宋悦意好笑,“晏叔叔这般说,实在让我惭愧。”
周朝晏不以为意,“有何惭愧?太子自己无德,闹得随州大乱。如今不好收场便想抢他人功绩,实在令人不耻。你父亲身陷冤狱,如果任凭太子胡作非为下去,宋家必倒。若是像你父亲这样的清流都被打压的话,将来大梁的朝臣谁还敢唯贤唯明?”
宋悦意歪头,“晏叔叔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好好吃饭,有些事我慢慢说与你听。”周朝晏将汤匙递给她。
宋悦意浅浅一笑,低头喝了一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