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笃定,两人在门外也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颜家才出来人相请,“宋姑娘,我家夫人有请,还请马车随小人进府。”
留风把马车驶进去,到壁照前就有婆子备好了暖轿。暖轿一直被抬到内院,身着丁香色蝴蝶葡萄纹妆花袄的伯夫人已站在正厅门口相迎。
“宋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得罪得罪。”伯夫人倒是快人快语,很是符合她风风火火的性子。
宋悦意下轿向她福了福,“请伯夫人安。今儿还是悦意冒昧了。”
“哪里哪里,宋姑娘可是我颜家请都请不到的贵客,今日能来,实在是蓬荜生辉。”
两人一番寒喧客套后,相继被让进了屋。
正厅里不仅温暖如春,布置得也很是雅致。
如意菱花窗上糊着窗纸,贴着喜临门的窗花。
窗下摆着乌木长榻,榻上的小几摆着正德窑青花串枝番莲炉,香炉里点着香,清雅的香味随着袅袅轻烟飘逸满室。
榻上此时还摆有几本账册,想必她来之前,伯夫人正在翻看。
伯夫人让人上了茶点,方道:“不知今日宋姑娘过来,是有何贵干?”
既然人家不喜绕弯子,宋悦意亦开门见山,温婉笑道:“也无甚紧要的事。最近因为与谢家闹了一点小矛盾,便搬去了我宋家的宅子住。哪料一个女子另起炉灶并不容易,不仅银子没了,连去典当家当也被欺诈压价,购买日常还被翻上好几翻。听闻夫人经商有道,又急公好义,便厚颜过来相求。”
伯夫人自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这位宋姑娘本就与谢家四爷有婚约,两人还未成婚,谢四爷却与那阮家姑娘暗有私情,那日当众被揭穿,这位宋姑娘脸上挂不住,便吵闹着搬了出去。
结果那谢四爷心狠,既不想弃了阮家姑娘,又怕这位侍郎府的姑娘飞了,便用了这些龌龊的手段要胁逼迫人家一个小姑娘。
那日她在谢府遭遇那般羞辱,全拜那阮家女所赐,若是能因此给那对狗男女上点眼药,她绝不会吝啬。
但她也不是糊涂之人,伯府虽然因她而中落,并非她能左右。
能将娘家的生意打理得蒸蒸日上,打交道的都是些奸狡巨猾之人,做起事来,向来都讲究利弊分寸。
这位姑娘家世好,在随州若开口求哪个世家相帮,一般没有被拒绝的道理。
何况世家大族向来讲究颜面,像这等事即便再为难,也不可能会向她一个外人宣扬说起。
她找到伯府来,只怕是别有目的。
于是道:“相求不敢当。只要有我伯府帮得上的地方,我余氏绝不推辞。”
宋悦意轻笑,看来这位伯夫人以为她是打秋风的来了。
“夫人不必多虑。昨日我让人跑遍江扈各大当铺,都无功而返。今日过来,无非也就听夫人经商有道,名下有不少铺子。我这边有些成色做工都上好的首饰,望夫人能让下面的人按正常价格典押,然后再置办一些过冬的柴米油盐回去。”
伯夫人有些意外,就这样?
忙笑道:“些许小事,宋姑娘怎可用求?对于开门做生意的人来说,这些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宋姑娘但请放心,就算江扈所有人不做宋姑娘的生意,我余家必定不会受其干扰,宋姑娘想当多少,买多少,都可随意。”
好一个听话听音的伯夫人。宋悦竟暗赞了一句,方谢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夫人了。”
眼见话说得差不多,她便起身告辞,“既然夫人公义,让我这趟跑得顺遂,那就不多做打扰了,只需夫人派个人指引我们过去商铺就是。”
伯夫人亦起了身,吩咐身边的嬷嬷一同与她前往。
在她送人到门口的时候,宋悦意貌似不经意道:“听闻夫人娘家这几年一直都被指认为平良、积工两地的盐售。却不料这两地私盐泛滥,令夫人娘家这几年损失不小。”
伯夫人微微一笑,只怕这个才是正题。
她不动声色道:“没想到宋姑娘对经商之事也有研究。”
宋悦意笑道:“在谢家住了近一年时间,时常听四表哥提起,便用了些心思。”
伯夫人点头,“宋姑娘有心了。这几年我娘家在平良、积工两地确实有所损失,不知宋姑娘有何建议?”
“建议倒不敢。”宋悦意诚挚看着她,“经商做生意,无非就是为了赚钱。照此般亏损下去,自然不是路道。伯夫人有没有想过抓到私盐的源头?”
伯夫人心里一紧,能在随州地界贩卖私盐的,都是大有来头之人。像他们这些盐商,即便她有忠义伯府为后台,这些权贵和地头蛇也绝惹不起。
这时候她方猜到了宋悦意的真正来意。多半是她抓住了姓谢的什么把柄,想以此退婚……
那些人她惹不起,并不代表不能暗里相帮。
面上却不着意道:“自然有想过,没人想生意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