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掌灯时分,谢家三老爷谢晋才着人回来,说是谢仁怀带人冲到黄家,先是把黄家的护院都打了一顿,后又把黄作海打得鼻青脸肿,还折了他一条手臂,才把玉琼姑娘抢出来。
谢仁怀把玉琼姑娘送回去后,苏县令亲自带了衙役去拘谢仁怀。
谢仁怀胆大包天,仗着护院身手好居然敢拒捕,还打伤了几个衙役。
苏县令又调动了一大批人,方才将十二个护院和谢仁怀给拘了。
如今已把一众人押往大牢,下令谁都不准探,不日将问审。
消息传回谢家,所有人都被吓得肝胆俱裂。没想到谢五竟敢如此胡来,在江扈这巴掌大的地方,分明是想捅破天。
谢晋和钱氏急得直跳脚,携了重礼想去求苏县令,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想来已彻底惹恼苏县令,谢仁怀这次恐怕休想有好果子吃。
谢老夫人连派了两次人来请宋悦意过去商议,都被静兰拦住,说是今日去了蒋家一趟,又加重了病情,人正在昏睡中。
这般说辞后,春舒院才得已安生下来。
宋悦意接连三日都闭门不出,谢老夫人派胡大夫过来诊脉,也确实发现脉象虚浮,咳得心肺都快要出来了一样,只能开了些药轻叹而去。
谢老夫人心里暗恨,却也不能强逼一个病人,只得让人去衙门借谢璟令的名头给狱头撒些银子,只愿他们能用刑轻些。
胡大夫开的汤药每日按时送到春舒院,膳食也一顿不落。
借着隆冬难得的太阳,宋悦意汤药一口不进,日日倚在南窗下惬意地看了几天书。
直到第四日,一大早就听到枝头有喜鹊叫,她借故把温妈妈支去厨房问早膳的事,才让静兰和沁兰服侍她梳妆。
“今儿应该已是冬月十五了吧?”她不经意地问。
为她梳着发的静兰应,“确实是十五,姑娘是有何事么?”
宋悦意没有回她,只是吩咐正为她上妆的沁兰,“把脸上多扑些腊黄的粉……眉再淡些……唇也白些……对,最好把眼睛下面还扑黑一点……”
一直在照做的沁兰觉得不对,停下了手,“姑娘这几日都不施粉黛地关在院子里,刚养了几分气色好看了些,为何又要弄得像个痨病鬼?”
宋悦意难得地笑了笑,“你们想不想回上京?”
两个丫头怔了下,半晌静兰才一脸诧异,“姑娘何出此言?”
宋悦意看着铜镜中的已是一副病入膏肓的容颜,摸了摸尖俏的下巴,温声道:“离京九个月,其中病榻就躺了三个月,甚想爹娘。今儿或许就该我们向谢家请辞了。”
静兰和沁兰只觉莫名其妙,但隐隐感觉今日肯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中午的时候,谢老夫人左盼右盼,总算是把谢璟令盼了回来。
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去了江临外家的谢安平,以及同她关系最要好的表姐阮盈。
在管事的催促下,几人直接被迎去了百寿堂。
请过安后,钱氏迫不及待就将谢仁怀的事情全数说了出来。
谢璟令一直都静默以对,当中也就谢安平打岔问了几句。
在钱氏说完后,谢晋赶紧问:
“进之,那黄作海我们也主动赔了五百两银子,苏大人那边仍是油盐不进,根本就不见我们,也不知道仁怀在狱里情况到底如何了。你既然是县尉,想见苏大人说个情应该不是难事吧?”
谢璟令沉声道:“我一回江扈,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同时也去了一趟县衙……”
谢晋忙打断了他,“原来你已经去了县衙,苏大人怎么说?”
谢璟令摇了摇头,“本想向苏大人复命,也被推了,让我去找刘大人。狱头那边我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仁怀胆敢公然拒捕,打伤衙差,往重了说形同叛贼。十二护院已在狱中死了两个,仁怀也被用了刑。想要救他出来,势必要从长计议。”
谢老夫人听得胸口一阵绞痛,不断的用拐杖拄地,“畜牲!都是些畜牲!那苏大人分明是公报私仇,想给怀儿诓个莫须有的大帽子为他定罪,真当这江扈就是他的天下了么?”
“祖母也先不要妄言,如若苏大人真要以此定仁怀的罪,也不会等到我回来,事情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说到这里,谢璟令问道:“宋家表妹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就没出来管一管?”
那李嬷嬷气道:“四爷还提她作甚?那日她若是拦着五爷些,也不至于出这档子事。过后倒是关在她的屋子里无事人一般吃吃睡睡。四爷,就她这模样,哪有一个日后要成为谢家当家主母的样子?”
谢璟令脸色一沉,屋子里本就沉郁的气氛似瞬间又低了两分,“来人,去把表姑娘请来。”
立即有人去了春舒院相请。
温妈妈听说谢璟令回来了,喜上眉梢,放下手里的活计,嘴里直道四爷还是在意她家姑娘的,回来就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