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宸瞧着她脸上的震惊,不禁笑了笑,笑声中,夹杂着无尽的酸楚。
“我长这么大,就只见过她三回,第一回,那年我才六岁,我娘口口声声的说会带我离开傅家,那时候的我真傻,竟然以为她说的是真的,还日夜期盼。”
“第二回,是我七岁生辰的那一天,她在下面的庄子陪我,给我做好吃的零嘴、给我唱戏……还告诉我,马上就会接走我,那一日,是我从小到大,最开心的一天,我也多想,时光能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婉宁听着他的话,一双杏眼,掠过无边的复杂。
她转头却又看见,傅煜宸正捧着那一日,从库房里面强硬的取出来的那支玉笛,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一脸如视珍宝的模样,深邃的眼眸,却在这一刻,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
婉宁不禁抽了抽鼻子,眼眶中有着水雾在弥漫开来。
傅煜宸脸上瞬间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无尽的冰寒,咬牙切齿,“可惜,她说的全都是假的,没有一句真话!她就是个骗子,骗了我一辈子!”
“我七岁生辰的第二天,她送我回傅府,并趁机绑架了大哥,带着他一路疯狂的逃离京城,好为我扫平障碍!”
他的声音,每一个字,叫人听了去,都觉得格外的揪心。
“结果走到半路,马车突然坠落悬崖,她当场滚落悬崖,直接摔死了……死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那也是我与她最后一次的相见!”
傅煜宸说到这,猛的颤了颤,眼中一片猩红,“我大哥也因此,跟着一起坠落悬崖,虽然没死,可也落了一身的残疾!”
他说完之后,就直接紧闭着眼,呼吸格外的紊乱。
这段深埋在他脑海中的记忆,是他一直不愿意揭开的伤疤,因为每一次提及,傅煜宸整个人都如同冰锥刺心……
放在从前,他也确实以为,这段不堪回忆的往事,终将会被时光所埋藏。
“那您……是不是想她了?”
婉宁目光格外的凝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安慰起了傅煜宸,“您明面上就算表现的在恨她,可倘若你真恨她的话,你那一日又怎么可能会冒着风险去把库房的那只玉笛给拿回来。”
其实那一日,他之所以会在库房勃然大怒,也是因为那两个没眼力劲儿的下人,在暗地诋毁傅煜宸的亲娘。
“不!”傅煜宸一瞬间就是敛尽了刚才的脆弱,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对她那个骗子,只有恨,绝无想念!”
“更何况,要是当年没有发生那档子事,大哥也早就挑起了整个傅家的大梁,而我也能远走高飞,彻底离开傅家,是她自作聪明,认为只要大哥死了,我便是整个傅府的唯一继承人!”
“可她从不知晓的是,就算真的要争,我也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傅煜宸脸上勾起一抹讥讽。
“可是,奴婢觉得大少爷一直都是个温和的人,他对这些,从来都是毫无兴致……”
婉宁虽然进府的时间不长,可她看到的是傅皓谦对傅煜宸,总是无尽的忍让。
傅煜宸自己却是格外的乖张狠戾,对谁都是一副冰冷冷的模样,就像全世界都欠他银子似的。
旁的暂且不提,就拿她来说,明明是傅家给傅皓谦买的奴婢,是来伺候大少爷的,而傅煜宸却强占了自己,这般行径,不就是下九流之辈才干得出来的事吗?
与他口口声声厌恶的下三滥手段,又有何区别!
入府这么久以来,婉宁从未见到过傅皓谦为难过他一次,反而还在他受伤的时候,让自己给他送珍贵的药。
还有那一日,王婆子也下意识的说漏过嘴,傅煜宸之前还强抢傅皓谦院子里面的奴婢。
婉宁一想到这些,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的火。
傅煜宸前些时日,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会去大少爷那里,把她讨过去,眼下距离踏春宴越来越近,他却没吱声了。
她撇了撇嘴,忍不住抱怨了句:“奴婢瞧你,简直就是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傅煜宸也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看着婉宁那嘟起的樱桃小嘴,一时间竟然觉得分外可爱。
傅煜宸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几根手指落在她粉色的脸颊上,一遍一遍的安抚,又有意无意的勾起她的下颚,眉眼间满是深情。
“二少爷!你干嘛!”
婉宁脸上浮现出几分难为情,最终理智想清楚之后,不禁对着他的手指咬了下去。
他见婉宁有些娇嗔,眼底的笑,不由的更加浓了几分。
被傅煜宸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婉宁只觉得自己仿佛都被他看透了一样,身子骨往后颤了颤。
傅煜宸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一点点的抬起来,语气带着罕见的认真。
“其他对不住我大哥的事,我绝对不会触碰。”
“但关于你的事,即便是对不住他,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