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谢督主的言外之意。
他会分出绝大部分给扁太医。
“去吧。”谢逾挥了挥手。
重新在案桌前坐定,谢逾手捧奏疏,却久久没法儿静心批复。
他想,许是殿外的风雨声太大了些。
也或许电闪雷鸣过于迅猛了些。
这场雨,来的诡异。
谢逾不再为难自己,放下手中的奏疏,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在暴风雨中狂舞的竹林,渐渐的有些走神。
年少时,他也能见景写诗。
而今,看着这般淋漓肆意的景象,他的才思仿佛干涸了一般。
想当初,他也是个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人,而今,只道是惘然。
恍如隔世。
时间一点点流逝,远远的,扁太医的身影出现在雨幕里。
不是谢逾眼神好能辨清人,是扁太医有个习惯,喜欢将肩上的药箱左右换来换去,似乎不换,就不会走路了一般。
谢逾啪的一声阖上窗户,安静的坐回案桌前。如果扁太医见他听风吹雨,又要唠唠叨叨了。
风雨里,扁太医觉得他真是个牛马!
不对,还不如牛马。
这么大的雨,牛马也歇在棚子里,而不是像他一样,从懿安宫回太医院,还没来及的喘口气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谢督主的人就到了。
所以,他扛起药箱,马不停蹄的来了。
不能怨帝后,不能愿谢督主,那就只能怨老天爷下的这场破雨了。
但凡老天爷是个好的,也不会在秋日下滂沱大雨了。
要是做不好这个老天爷,就赶紧退位让贤。
扁太医在心中骂骂咧咧,脚步却不敢有任何的停顿。
太医的命,不是命。
太医的命,是小苦瓜。
穿风冒雨,终于来到了廊檐下。
扁太医抖了抖蓑衣上的水,引路的内侍猝不及防的塞过来一把金叶子。
扁太医:Σ(?д?lll)
金叶子!
下雨天出诊的回报如此丰厚?
眼前的金叶子就像是藏在乌云后的太阳,看的扁太医心里热乎乎的。
内侍小声道“督主赐下的。”
“还得劳烦扁太医位督主大人好生诊治。”
内侍把金叶子拍进扁太医掌心,顺带意有所指的捏了捏扁太医的手。
冷不丁的,扁太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扁太医又不心热了。
金叶子虽好,但小命儿价更高。
“客气了,客气了。”扁太医将金叶子推了过去“本官身为太医,不求回报。”
小内侍皱皱眉。
扁太医是个棒槌?
“督主大人的赏赐,奴才不敢私吞。”
扁太医绞尽脑汁,想吧烫手的金叶子推拒了。
谢逾一日往常的冷冽声音传来“在殿外拉扯什么,还不进来!”
扁太医硬生生打了个哆嗦,手中的金叶子哗啦啦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内侍:扁太医这么笨手笨脚,真的能做好细致的太医活儿吗?
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扁太医打交道了!
“扁太医,您先进去的,奴才帮您捡。”
扁太医嘴角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劳公公了。”
“公公辛苦了。”
内侍:不辛苦,命苦。
谢督主给的赏,安心收着就是。
若督主想搞死一个人,无需这般曲折迂回。
哼,扁太医是一点都不了解谢督主。
内侍先是接过扁太医滴着水的蓑衣,垂首躬身送扁太医入殿后才猫着腰捡地上的金叶子。
兴泰殿里。
扁太医平稳了下呼吸“拜见督主大人。”
“督主大人唤臣前来……”
“本督主身体无恙。”谢逾快准狠打断了扁太医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的寒暄。
扁太医嘟囔“不是伤口疼吗?”
“假的。”谢逾直截了当。
扁太医:逗他玩呢!
这么大的雨啊!
就像是老天爷端着盆往下倒似的,那闪电足有几米粗。
“本督主听闻懿安宫宣了扁太医?”
扁太医心中划过了然。
谢督主不愧是谢督主,爽快的单刀直入。
“回督主大人的话,确实如此,侥幸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看重。”
谢逾“别侥幸来侥幸去了,得看重,说明你本事大医术好,侥幸什么?”
“再侥幸,本督主就赐下此二字做你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