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也是人。
除了这个藏的极深的荷包,谢逾并未有任何的逾越之举。
至于笙笙,早就与他的生命不分彼此了,
废了笙笙,就相当于是抹杀了一半的自己。
他舍不得,也下不了狠心。
最合适也最完美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但他手比脑子快,先一步握住了荷包。
萧砚随自嘲一笑“笙笙,朕不信,但朕会认同谢贵妃的理由。”
他选择息事宁人。
窝囊吗?
萧砚随掌心轻抚心口。
好吧,他不觉得的。
那句笙笙,他是对你有情吗,始终没有胆量问出口。
顾笙叹息,终究还是有了裂痕生了隔阂。
她不知谢逾因何而惦念,或许是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错把当时身边鲜活的色彩当成一生光亮所在。
阿又不就是如此吗?
那谢逾也如此吗?
“陛下,你一日还需要我,我一日就会在。”
“不离、不弃。”
如果撑过了亡国危机,那他们就都还有漫长而光明灿烂的岁月。
届时,萧砚随可能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无论是心性还是权术。
萧砚随忧她离去,她何尝不忧自己有朝一日面目全非。
“阿砚。”
“你唤朕阿砚,再说一次。”
萧砚随执拗的望着顾笙。
顾笙无奈一笑“阿砚,你一日还需要我,我一日就会在,不离、不弃。”
萧砚随表示满意了。
“陛下想如何处置这个荷包。”顾笙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旧荷包。
这是萧砚随身为天子的权力
也必须交由萧砚随处理,才对谢逾兄妹最好。
天子的心中有了小疙瘩,每一分记恨就是一重青山般的灾难。
萧砚随略做思索“还回去吧。”
“趁着谢逾麻沸散的药效还没过,还回去吧。”
“与谢霜霜串通下说辞,免得谢逾生疑。”
顾笙愕然。
这实在是她没有想象到的。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笙笙,朕得周全谢逾的体面。”
“荷包也有可能只是个纪念,真相也有可能并不似朕所想不堪。”
“谢逾过去的数年里,满是血泪。”
气归气。
气消了,还是要做人的。
“那你闹这一场图什么?”顾笙一言难尽。
就图撒出去的气再自己收回来吗?
萧砚随挑眉“图你又给了朕一句允诺。”
“朕什么都没失去,却多得了一句诺言,赚了。”
顾笙:你快乐就好。
兴泰殿。
谢霜霜看着去而复返的帝后“和好了?”
这就和好了?
小孩子过家家吵闹,和好速度也没这么快吧。
她已经在做天塌地陷的心理准备了,然后风过无声雁过无痕,她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萧砚随不瞒的瞪了谢霜霜一眼“贵妃慎言。”
“朕和皇后感情甚笃,岂会争执,又何来和好一词。”
“这词,朕不喜欢,再用扣你月例。”
谢霜霜嘴角抽搐“好好好,是友好交流,是求同存异。”
萧砚随眼睛一亮“多谢你夸朕是君子?”
谢霜霜满头雾水,茫然的就像瓜地里的猹“什么?”
“《论语·子路》中有言:“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萧砚随一本正经的解释。
谢霜霜:她好无助啊。
“你怎么还不把荷包还回去,万一谢逾提前醒了,你自己解释。”萧砚随嫌弃的瞥了眼呆呆愣愣的谢霜霜,催促道。
以前的谢霜霜,冷漠归冷漠了些,但聪明劲儿还是有的。
现在倒是不冷漠了,人也变憨了。
像极了兽园以前养的那只外邦进献来的羊。
谢霜霜想不注意到萧砚随嫌弃的眼神都难,但在这件事情上萧砚随是苦主,她不能计较。
轻叹口气,接过荷包“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谢霜霜蹑手蹑脚的把荷包塞进了自家义兄的枕头下,嘱咐了太医两句,又走了出来。
这才有闲情逸致追问萧砚随脸上的墨渍。
萧砚随横眉冷对“这说明朕的脸白嫩光滑细腻似上好的宣纸,你羡慕不来的。”
对谢霜霜,萧砚随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气的。
看不出来,冷美人撒谎也是手拿把掐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