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如泡在温水中一般熨贴舒坦。
皇后娘娘真真是女中尧舜,明德惟馨,冰壶秋月。
天子侍读的圣旨一下,永宁侯府圣眷犹在。
“臣必铭记于心,不负皇后娘娘大恩。”
不过,谢督主是不是太替皇后娘娘着想了。
“退下吧。”
“切记谨言慎行。”
谢逾挥挥手,示意永宁侯退下。
见状,永宁侯珍而重之的行了个大礼。
永宁侯景肃垚于尚方司外,见到了被宫人架着,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的陈氏。
雪白的中衣上,满是污血。
永宁侯下意识的想上前搀扶住陈氏。
可想到陈氏那些诛心之语,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最恨的不是陈氏和离,也不是冒名顶替,而是陈氏竟处心积虑毁了信儿。
“麻烦各位公公把她送到宫门外。”
永宁侯缩回手,丝毫不遮掩心中的厌恶和冷意。
昏昏沉沉的陈氏听到永宁侯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身体止不住颤抖,可被散落的青丝挡住的嘴角却高高扬起。
她受住了尚方司的刑罚。
马车上。
永宁侯皱着眉,看着蜷缩在马车上奄奄一息的陈氏,心中三分疑惑三分气愤还有四分嫌恶。
早知需与陈氏同乘,他就命人多牵一匹马了。
永宁侯别过头去,阖上眼睛。
“侯爷,到了。”
骏马嘶鸣,马车停下。
永宁侯抢先一步不带任何留恋的走下马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随即,安排府医给陈氏治伤。
就算死,也不能死在永宁侯府。
“侯爷,二老爷过府了。”
永宁侯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谢逾那句清泠泠的不轻信不轻言。
陈氏处心积虑的背叛,多多少少都让傻白甜永宁侯警醒了些许。
当年,就是庶弟揽下去幽州打听陈氏品性的差事。
这其中,有无牵扯?
是无心之失?
永宁侯忍不住在脑子里多转了个圈。
╭(╯3╰)╮
“兄长。”
景肃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虚弱,带着明显的喘息,脸色似乎比昨日更差一些,嘴唇惨白无血色。
永宁侯瞧着景肃勤这副路都走不稳的病秧子模样,心头的疑惑悄无声息间又散去了不少。
活都活不长久,怎么可能算计他。
更别说肃勤待他这个兄长向来谦逊守礼恭谨规矩,事事以他为先,为他着想。
是谁也不可能是肃勤这个病秧子啊。
“可有连累到兄长?”
景肃勤迎上来,绝口不提陈氏,字字句句皆是坦荡,面上的焦急担忧恰如其分。
永宁侯细细的打量着景肃勤的每一丝神情,瞧着还是他的好庶弟啊,可为何心里就是别扭呢。
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陛下和谢督主申斥本侯治家不严有眼无珠,但总归陈氏冒名顶替之事可大可小,看在永宁侯府先辈功勋的份儿上,特恩准本侯接回陈氏,自行定夺。”
“陛下和谢督主还是念着永宁侯府的过往牺牲的。”
“只是冒名顶替?”景肃勤手心里攥着一根小红绳,红绳上缀着一块花纹繁复的长命金锁。
话一出口,景肃勤就知不妥。
连忙补救道“我是担忧,那尚方司素来是酷刑无数,更遑论还有谢逾那个阉人和东厂参与,东厂恶名昭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永宁侯淡淡的瞥了景肃勤一眼,心中的怪异感更盛。
东厂何时介入了,他怎不知?
“肃勤慎言。”
据他观察,陛下与皇后青梅竹马之谊牢不可破,谢督主也是一心为皇后,而皇后娘娘待他和信儿不薄,他也该为皇后两肋插刀。
皇后的盟友,也是他的盟友。
四舍五入一下,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
骂谢逾阉人,就相当于是骂他阉人!
这么一想,永宁侯看景肃勤愈发不顺眼了。
病人,不修身养性,戾气这么大更容易短寿。
景肃勤一噎,心中憋闷“是我关心则乱,失言了。”
“不知大哥打算如何处置陈氏。”
永宁侯皱着眉,挥挥手“不急,先让府医治治她身上的伤,别不明不白的死了。”
“肃勤,当年你亲赴幽州打听,竟没有察觉陈氏的不妥?”
好不容易交代一件事,还出这么大篓子。
景肃勤将手心里的长命锁收进袖子里,扑通一声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