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花怀疑自己听错了。

曾经的老闺蜜张大妈振奋道：“除了淮安还能有谁，今年刚起的新房，淮平夫妻也在准备了，你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纪大嫂似笑非笑地讽刺：“那可不，谁也没有老纪家的福气，除了一个淮健，都是有出息的，儿媳妇也厉害。”

呆呆愣愣的李梅花嘴里泛起苦涩，两个儿子一个过的比一个好，反观她，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还有人嫌打击不够，继续补刀：“沈家也平方了，两个教授，厉害着呢！老嫂子，你是真有福气。”

话落，说这话的人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谁不知道现在的老纪家和李梅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两儿子越有出息她越难受。

李大婶拉着李梅花关切问道：“梅花，你怎么回事，咋过成这副样子了。”

李梅花哪有脸提。

“那，那什么，我先走了。”

她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村口，躲避一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没有任何意外，她前脚一走，后脚村口的人们便嘲笑起她。

“梅花婶子是真傻，做事做那么绝，现在谁愿意搭理她。”

“我要是有淮安淮平那样的儿子，就是让我天天当牛做马也高兴。”

“身在福中不知福，活该！”

……

……

颤颤巍巍的李梅花来到崭新的水泥房前，一眼瞧见院子里玩耍的兄弟俩。

地瓜土豆肉眼可见的长高长大，不见三五岁时的可怜模样，一看就是被父母精心呵护的孩子。

地瓜把剩饭倒进狗盆里，摸了摸纪翠花的头，哥俩就这么蹲在一边有说有笑地看着狗吃饭。

“哥哥，那是……奶奶！？”

最先发现门外拿到老迈身影的是土豆，第一眼他险些没认出来。

一听到奶奶二字，地瓜面色一凛，起身走向门外，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人，确认无疑后。

“你来做什么？”

有记忆开始，李梅花从未对他们有过一刻的好。

李梅花踮脚往里看去，隐约看见客厅的沙发和电视，整齐漂亮的不可思议，她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房子。

她扯动着松弛的老脸，露出一抹勉强讨好的笑，凑到兄弟俩面前：“你们爸妈呢？我找他们说点事。”

土豆一脸不善站在哥哥身旁：“爸爸妈妈去做事了，你有事和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和俩孩子说能有什么用，能要到钱吗？

李梅花局促地搓了搓手。

“地瓜，土豆，我……”

“你不会是现在过得不好，来找我爸妈要钱的吧？还记得以前怎么对待我们的吗？”

土豆嗤笑，叉着腰，看穿李梅花的打算。

地瓜冷眼旁观。

“孩子，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们奶奶啊！你们出生的时候，是我第一个抱你们的，现在我，我吃的还不如你家的狗……”

李梅花老泪纵横，撩起袖子，展露出胳膊上青紫交加的伤痕，年老瘦弱的身躯让人心酸。

“你们去告诉你们爸妈一声吧，让他们行行好，帮帮我。”

土豆冷哼一声，往事历历在目，李梅花无情的嘴脸还记在他脑袋瓜里，怎么可能为了他去烦爸爸妈妈。

“你想让我爸妈怎么帮你？”

“给点吃的，钱，都行。”

李梅花笑容满是讨好，上前一步握住土豆的手，哀求着。

地瓜冷冷开口：“你要多少？”

李梅花不知所措，长久的殴打将她的脾气磨砺的干净，卑微怯懦的样子让人陌生。

“一，一百……”

她哆嗦着开口。

丈夫一家开口就是两百，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地瓜扯出一抹冷笑：“做梦！你和我们没有关系，今天来，我只当你是陌生人，最多给你点吃的，你要就拿去，不要就请离开，否则等我妈妈回来，你是知道她的！”

这两个小兔崽子！

李梅花捏紧了拳头，知道这俩孩子不好对付，从小就鬼精鬼精的。

咕噜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几声，李梅花咽了口口水，顾不上别的，“吃的也行，也行。”

土豆转头进了家门，打包了一袋子吃的，馒头和一些零食还有中午的剩菜，一股脑递给了李梅花。

“你走吧！”

不等出家门，李梅花站在路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打量四周，生怕有熟悉的人路过看到她落魄的样子。

院里的两个孩子不在她的防备内。

吃完馒头不忘打开袋子，拿出里头的饭盒，没有筷子直接用手抓了往嘴里塞。

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这样精细的粮食还有肉，对于李梅花来说味道无比陌生。

吃着吃着眼睛发热，泪水滴进剩饭里也毫无察觉，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最后将饭盒舔了个干净，才小心地盖上放进袋子里。

看着里头的饼干和奶糖，还有一瓶汽水，她不禁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两个孩子。

本该是最为亲近的人，如今却似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