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明身体一颤，吓得不敢吱声，只能看向沈梦。

沈梦面色苍白，捏紧手里的筷子，“知道了爸爸。”

心里恨极了沈家人，他们怎么那么好的命，都落到那般田地还能一家整整齐齐回来，她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顾霆冷哼一声，放下碗转身上了楼，这个饭是怎么都吃不下了。

……

……

眨眼间到了年三十。

热热闹闹的沈家一家老小开始穿新衣过新年。

“蔡阿姨今天放假，妈您也休息一天吧，让我给您和爸做顿饭。”

沈家父母从前都不会做饭，下放多年不做也得会做，可做出来的饭菜也仅限能吃，和沈以沫是比不了的。

江未晚面露犹豫。

“妈，您就放手让姐姐做吧，您好好歇着。”

沈北牧瞅见这一幕立马闪身上前把江未晚推出了厨房，对家里人的手艺他在了解不过了。

“你这臭小子！”

被硬生生拉出厨房的江未晚瞪了沈北牧一眼：“嫌弃你妈的手艺？”

“哪能啊！”

在母亲的怒视下沈北牧败下阵来。

“好吧，我承认，姐姐做的好吃一点。”

江未晚表示不信：“小时候我和你爸不在家，你姐姐给你煮白水面把你给吃吐了你忘记了？”

“那是以前，姐姐现在的手艺比起国营饭店都不差！”

“是吗？”

江未晚面露狐疑，看了眼厨房里头忙碌的身影，女儿在农村生活，可她也下放多年，没道理女儿厨艺变得厉害她还是半桶水。

“一会儿您就知道了，听我的，这活儿还是让姐姐来吧。”

“你是一点不知道心疼你姐姐，快去看看淑玉来了没，淑玉今天要是没来，你也别上桌吃饭了。”

沈北牧汗颜，连忙到门外去迎接宋淑玉。

眼瞅着沈以沫进厨房，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干的纪淮安立马起身进去打下手，洗菜切菜行云流水，俩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格外契合，看得外头的江未晚面露笑容暗暗点头。

另一边的沈知礼则带着两小只写春联。

手提毛笔的沈知礼一气呵成。

天增岁月人增寿

春满乾坤福满楼

四季长安！

落笔收尾后，站在一旁的土豆立马鼓掌。

“外公太厉害了！这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雅，实在太雅了！外公您简直是我的偶像，我从没见过写字这么好看的人！”

土豆满脸崇拜，化身鼓掌机器，鼓到脸色涨红。

他这么卖力拍马屁不为其他，只为了待会儿发红包的时候外公能够慷慨一些，毕竟这一年到头他就指望这点收入了。

地瓜听得满头黑线。

从厨房走出来的纪淮安对上岳父大人开怀大笑的脸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出来早了。

“淮安过来看看我这字写的怎么样。”

纪淮安连忙点头上前，经过土豆身边时怒瞪他一眼，这臭小子自己拍马屁拍开心了，是一点余地不给他老子留！

纪淮安站在春联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向正直的他很少干溜须拍马的事，板着脸：

“爸这字观其力而不失，身姿长而不夸，笔迹流云行水，妙，实在妙不可言！”

龇着个大牙的土豆直接呆愣在原地，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家老爹。

老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圆滑的？

“哈哈哈哈！”

沈知礼顿时开怀大笑，心满意足地看了眼纪淮安，“看不出来淮安你还懂毛笔字。”

“我哪敢称懂，我这等凡夫俗子也就具有一点点欣赏美的能力了。”

土豆听得嘴歪眼斜，差点听吐了。

爸爸太舔了！

沈知礼乐得合不拢嘴，拍了拍纪淮安的肩终于放过他。

注意到一直缄默不语的地瓜，沈知礼来了兴致：“地瓜怎么不说话？”

地瓜摇了摇头，“弟弟说就好了。”

纪淮安眼睛眯起，拉过大儿子：“正好趁着外公在，你不是在李老师那学过毛笔字吗？写出来让你外公瞅瞅。”

地瓜向来不如土豆那般会表现自己，尤其是在长辈面前格外沉默寡言，也就是沈以沫会逗着他说话。

地瓜耳根微红，有些忐忑，在教授外公面前自己那点水平哪敢班门弄斧。

“噢？跟着李老头学过，那老头是有点墨水的，地瓜过来写两个字让外公看看，写的不好也没关系，你年纪还小，外公可以教你。”

听到两个外孙的老师竟然是李老头，沈知礼后槽牙都咬碎了。

要不是自己下放，能让李老头捷足先登？

沈知礼抬头说着：“论书法这块，你外公我还是有些心得体会的，那李老头半路出家，哪懂教人，别把你们耽误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有外公……”

他话还没说完，提起笔的地瓜已经收尾写完一副春联。

字体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刚正之气，就如地瓜板着的小脸一般，字如其人在此刻具象化。

沈知礼在看到地瓜写的春联后剩下的话就这样吞进肚子里，笑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