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棠心里咯噔一下,蹙眉看着宋清浅,她从来没跟自己说过生轶儿的时候的事情,好像如今所有事在她眼里都是云淡风轻的过去。
她也没想起来问,这么大个孩子就在自己眼前了,好像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萧北棠不确定的问:“生轶儿?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吴婶寻着话头,说:“陛下,您是不知道,这坤泽生子,如同鬼门关走上一遭。当初小宋怀着身孕到村上的时候,才四个多月呢,身子虚着呢。”
李嫂接茬说:“一看就是有孕初期没好好将养身体,胎气不稳。后来小宋出了钱,我们给她找了工匠搭了那间屋子。我一看她这弱不禁风的,也不成啊,这要是生了,身子若是撑不住,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萧北棠心下一紧,扑通扑通乱跳。
张嫂接话:“是啊是啊,她一个人,也没见她有个夫君,没有信素已是艰难,可不能再亏了身子,我们隔三差五给她送鸡蛋,羊奶。吴婶养的母鸡,给她连着炖了一个月呢。”
宋清浅失笑:“我如今想起鸡汤还会犯恶心。”
她想把气氛拉回来一点,说这些萧北棠定会十分难受。
大伙哄笑,只是萧北棠还皱着眉头。
吴婶接着说:“后来,小桃来了,有人照看她,人总算丰满起来一点点,看着也有了点气色。到生那天,外头滂沱大雨,我们村里头的几个人想着安全起见,还是从城里给她请个稳婆,横竖小宋也不差钱。谁知雨势太大,稳婆来不成了。”
“小轶儿又胎位不正,再加上您不在她身边,没有信素安抚,坤泽怀子时是要受大罪的!当时把我们几个人吓坏了,小宋疼的撕心裂肺的,到后来几乎没有意识了。稳婆来不了,我们几个人只能硬着头皮给她接生。”
“眼看她要撑不住了,把我们几个人吓得呀!小桃也急的哭,好在小桃想起她时常拿着一个装有信素的符文发愣,拿了出来。有那信素她才撑着一口气。”吴婶不无后怕的说。
萧北棠心跳的更快了,几乎要破膛而出。
“那天雨大的呀,小轶头一出来,就嘹亮的哭出声来,比外头雷声还大,没过一会儿,天就大晴了。”
吴婶说这话,再看看萧轶,才觉得天象这一说,有时候还真的很准,萧轶这命格她就不能是个普通人。
“只是生孩子太费力气,她这一胎生的时辰又久,小宋啊昏迷不醒,小桃早已慌乱的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离开,我就让村里人赶紧去进城找大夫。”
萧北棠眉头越皱越紧,心里胀胀的,若是当时她在,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
她怔怔出神,紧紧攥着拳头,手心都是汗,这些她毫不知情。
宋清浅看着她神情紧绷的样子不免心疼,这件事她没想过会被旧事重提,更不想被萧北棠知晓。
吴婶长长叹一口气:“后来,雨是停了,地上还泥泞不堪,一去一回,耽误了好久的功夫。小宋的气息都弱了。眼看就没了生气。”
“我突然想起来小宋有些银钱,家里会不会有什么能救命的药。小桃惊魂未定,翻箱倒柜,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块她放在枕下的玉佩,我想着,兴许很重要?就将那玉塞她手里,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萧北棠险些绷不住,她手轻颤着,仿佛她此刻身临其境,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一双手温温热热就包裹了她的手,宋清浅看着她,目光柔软,好似在说: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李嫂叹了口气笑道:“好在,大夫也及时来了,小宋也争气,到底挺了过来。”
“是啊,我们一帮子人轮流照顾她跟孩子,小萧轶刚出生就能吃,她身子又弱,奶水……”
吴婶看了一眼萧北棠,在这里讲这些会不会不妥,看到萧北棠好似十分认真的在听才继续说:“奶水不足,我们家羊,那段日子可遭了罪了,奶水都要被挤干了。”
“后来那只羊的奶还喂过张婶子的孙女呢。真是只福羊。”吴婶有些骄傲。
李嫂打趣她:“可不是嘛,肉还好吃,是不是?”
“那……再不吃就老了的呀。”
众人哄笑,萧北棠突然站起身,声音不稳,说:“朕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大步离开。走出两步去,她眼里噙的泪才滑落下来。她走的更快了,也不知道要去哪,她只知道自己很急,只知道自己已经片刻也停不下来。
宋清浅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知道萧北棠心里只怕很难受,她一定是不想在人前失仪。
“萧……陛下怎么走了,该不会是我说奶水这样不雅的字眼儿惹恼她的吧?”吴婶有些担忧的问宋清浅。
宋清浅笑着摇头,劝她别担心。
“村长,你们先稍坐,御花园的景致十分好,你们也可随意逛逛,不必拘束。”宋清浅说完起身颔首致意后,朝着萧北棠的方向去。
宋清浅一路跟着她,眼见她进了梓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