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忖了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苏掌柜,棠儿的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想必苏掌柜也不愿爱女远嫁的吧?人生地不熟的,令爱又是掌上明珠,平妻说到底也还是妾,苏掌柜忍心让女儿受这等委屈?”
苏掌柜还是转着扳指,眉头紧蹙。
见她动摇,大夫人添油加醋:“这往后诞下子嗣也是庶出,哪有做个正经大娘子抚育几个孩子来的体面是不是?”
“京中也不比中州,咱们中州呢是风俗多,但是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京中就不一样了,我去过,那些个高门大户的妾处处矮人一头,规矩又多,侍奉夫君就罢了,还要伺候正妻。若是我的女儿,我定不肯让她嫁去。”
她一句一句往人家心口上戳。
苏掌柜转着扳指不说话,再怎么说苏掌柜也在商场叱咤多年,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说来说去还是想叫她作罢。
只是她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苏掌柜,您看要不这样,我一会儿就领着棠儿去街中,在南杨楼下当众赔礼认错,就说她是外地人,不懂规矩,贸然接了绣球。姜家呢,也愿意赔偿苏家银钱十万两,如此苏掌柜觉得如何?”
苏掌柜眼中闪过讶异,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姜家说给就给了?
姜夫人也心疼,不过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件很大的事,银钱没了还可以再挣,这些钱还不至于动了姜家的根本。
苏掌柜默了默说:“此事,我需得回去与夫人和小女商量一番...”
姜夫人料到她会这般说,总不能提钱了就松口,总要拿乔一二。
姜夫人客客气气说:“应该的,应该要商量一下的,那,我们就等着您的回信?”
苏掌柜耳听八方,知道她这是下了逐客令了,站起身拱手一礼:“那,苏某告辞。”
她走到皇后跟前,温声说:“小七,若有机会,再与你叙旧。”
皇后尴尬点头,还是不要有机会的好,若是被萧璟知道怕是要打翻醋坛子。
送走苏掌柜后,大夫人长舒一口气。
皇后也没多问,宋清浅一句话也没说,此刻还是让她们两个孩子先说说清楚。
“棠儿,浅浅,你们先回去吧?其余事,我与你们舅母再想一想对策。”
萧北棠火速点头拉着宋清浅离开。
她步子很急,很快就到了她们住的屋子,她按着宋清浅在榻上坐下来,看着她舔了舔唇,局促问:“浅浅,你是不是生气了?”
宋清浅不置一词。
见她不说话,萧北棠焦急坐到她身边:“那绣球真不是我有意接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就在我身上了!”
宋清浅还是无只言片语,她能说什么?
萧北棠知道她一定不高兴了,也不敢在她耳边聒噪,就静静和她坐着。
宋清浅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见着长辈还是面带微笑,礼数周全。
只是她不看萧北棠也不与她说话。
入夜之后两个人躺在榻上,萧北棠转头看着她,想说些什么,但见宋清浅合着眼,安安静静,又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到时间又自动睡着的萧北棠呼吸均匀起来,宋清浅才睁开眼。
她转过身抚摸萧北棠的眉骨,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是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从前只当她说的不会选妃是个玩笑话,也不曾当真过,计较过。
过了今年,她就十八岁了,朝中该有人张罗替她选侧妃一事了。届时父亲怕是也会跟着操心。
她该怎么做呢?
宇文鸢,玲珑这样的尚有理由拒绝,苏小姐这种,也还能拒绝,往后呢?
难道真的一辈子不叫她选妃吗?
她不是在生萧北棠的气,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气什么。
翌日,天不亮宋清浅就起了,睡得不大好。
萧北棠一睁眼,姜晚舟一张脸离她只有一拳的距离,四目相对,一大早吓的她心脏都飞出来了。
“你一大早在我屋里干嘛?”萧北棠忍住脏话。
姜晚舟讪笑着,两只手紧握,局促道:“阿棠,你们有没有事啊?”
萧北棠看她一眼,爬起来离她远远的。
姜晚舟狗皮膏药一样跟着她,说:“我的意思是,你和浅浅还好吧?没闹矛盾吧?”
萧北棠不说话,宋清浅一直不理她,那明显就是不高兴了,而且她以前都没这样过的,萧北棠还不知道要怎么哄她。看到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这件事儿是我的错,我不该贪玩带了你去,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你说你好端端的,接什么绣球是不是?”
萧北棠原本急匆匆的步子骤然停下,皱起眉头说:“我说了我没接绣球!”
“那它怎么会在你手里...”见她脸色不好,姜晚舟声音越来越低。
萧北棠答不了她,又大步往老夫人院里去。
走到门口,姜晚舟顿了足,她咽了咽喉头,这事儿家里人还不知道是她惹下的,进去还是不进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