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浅心里却布下疑云。方才虽然只是一眼,但应当没看错。
二人告别后,宋清浅便乘车回了宫,路上又在街中看到那双异瞳。此人相貌不似大禹人。
按照张定清的话,至少有一半的波斯血统。
这样的异瞳,确实让人不禁想多看两眼。
又过了三日,宇文月携北梁使臣到京,萧北棠带着鸿胪寺从城外将人迎进了驿馆。
一日后,早朝,景帝接见了宇文月。
她面带微笑,昂首阔步携众入殿,远远看着便觉气宇不凡。她一只仿佛汪着一池碧波的绿色眼睛,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这梁国王室分明也是汉人,如何会有异瞳?”
“听闻宇文月是庶出,其母非是汉人。”
“原来如此。”
“如此北梁血脉岂不是乱了?”
“嘘...”
宇文月缓步上前,躬身一礼:“月,拜见大禹皇帝陛下。”
景帝轻轻拂袖,面带微笑:“靖王不必多礼,北梁到我大禹路途遥远,一路舟车劳顿,属实辛苦。”
“谢陛下体恤,一路上景色宜人,月一路行行走走,只觉舒爽,浑然忘却了疲累。”
景帝面上是客气的笑意: “如此便好。”
“我朝陛下命月带了薄礼,就在殿外,不成敬意,还望大禹陛下万勿嫌弃。”
宇文月面上始终恭恭敬敬,礼数周全。萧北棠站在殿中暗暗打量着她。昨日只与她打了照面,她长自己几岁,谦逊内敛,成熟老练,但却不盛气凌人,与她在边关所行之事相悖。
景帝淡淡道:“梁王有心了。朕已命太女备了晚宴,届时太女会接待靖王,你们年轻人之间,也有话说一些,朕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如此,月多谢陛下!”
景帝看着萧北棠,说:“棠儿,你要好好招待靖王。”
萧北棠对着宇文月拱手一礼。
宇文月绽出笑意,回了一礼。
“之后的行程也由太女安排,靖王且在我大禹宽心游玩些日子。”
宇文月携众人拱手一拜:“谢陛下。”
下朝后,萧北棠未打算与她有什么接触,命大鸿卢领着他们先行回了驿馆,晚些时候再引他们入宫。
梓晨宫。
“殿下回来了,宇文月他们回了驿馆了?”宋清浅见她回来的早,问了一句。
她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宋清浅亲自为她倒了杯茶,问:“殿下观宇文月此人如何?”
萧北棠不假思索答:“谦逊有礼,从容不迫,举止也很是得当。”
“殿下对她评价颇高。”宋清浅看着她,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又试探问:“那,殿下觉得宇文鸢如何?”
萧北棠漫不经心道:“宇文鸢?没太留意。”
宋清浅微不可察的舒展眉眼,又问:“听闻那宇文鸢昨日入京,因着一双异瞳,吸睛无数,虽遮着面纱,也难掩其美貌。”
萧北棠喝了口茶,满不在乎道:“与我何干。”
“那殿下方才在思量何事?”
萧北棠指尖轻扣桌面,不解问:“我在想,宇文月此来,在殿上只字未提国事,母皇也不提。只你来我往寒暄几句,到底是何意?”
宋清浅又添了些茶,向前推了一推,说:“她才刚入京,殿下不妨多等几日,看看她的动向。”
萧北棠嗯了一声,捏起茶杯又饮了一口。
晚宴将至,萧北棠和宋清浅更衣后往宫宴上去。
鸿卢已将宇文月等人引至殿中。今日作陪的有丞相宋濂、大司马魏冉等一干重臣。张定清在边关与北梁打交道多年,故而她也在。
众臣起身迎拜:“参见殿下,太女妃。”
萧北棠抬手,沉着声音道:“免礼。”
宋清浅跟在她身侧,头一回感受到萧北棠高大成熟了一些。
不过短短数月,她便已有了几分储君的模样,倒是让人欣慰。
尤其她今日着的是太女衮服,金丝绣龙盘踞在她玄色厚重的衣服上,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宇文月定睛一看,萧北棠身旁那位着锦衣华服的女子,是前两日在街中遇见的那名女子!她竟是太女妃?!
宇文月并未随大梁的车队一起,她骑马先行,早到了几日。
宋清浅从相府回宫那日,宇文月在街中见过她,那日她同张定清在茶楼门口,仅一面,宇文月便怦然心动,世上怎么有生的如此明艳动人的坤泽!虽然两次她的妆束全然不同,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竟是大禹的太女妃?宇文月心头不禁暗暗生了妒,萧北棠何德何能!
宋清浅看着她,心生疑窦。那日在街中看到的那个身影,与宇文月身量相似,也有一双异瞳,仔细看来,确定是宇文月无疑。
萧北棠举杯,声若洪钟:“孤奉母皇之命携众臣款待贵使,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孤仅以此薄酒,敬诸位贵使。”
宇文月闻言回身挽袖拿起酒杯站起身回敬:“谢殿下。”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