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在案前坐下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迟疑片刻问:“宋先生,我今日这样处置,你可会觉得不妥?”
宋清浅拱手:“院长处事公允,我无有觉得不妥。我本意也不想任何一个人退学,今日之举,实非得已。”
院长一脸无奈:“哎,本该逐孙成出国子监的,只是,他家中确有背景,对国子监或许无甚影响,我只怕他将矛头对准你。真如她所说,惊动静妃娘娘,事儿便大了!”
宋清浅神色淡然,忖了忖才道:“多谢院长为我考虑,孙成如何口无遮拦倒不打紧,只是他欺辱霸凌其他学子,院长还需选一个公正严明的先生为他们授课。”
他点了点头:“此事我已有计较。任先生处事公正,你觉得她如何?”
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宋清浅一笑:“此事院长定夺便好。”
院长也跟着笑:“宋先生,难怪丞相会推举你,老夫为从前与你说的话,向你道歉。”
“院长言重了。”
他摆摆手温声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你们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我定不会放过你们。我娘定会让静妃娘娘剥了你们的皮!”孙成恶狠狠的丢下一句,狼狈离开。
……
“宋先生,怎么样?院长是否还在找你麻烦?”萧北棠见她回来焦急问她。
她笑了笑说:“已无事了,这次的事感谢你们维护我,但是害你们为我受伤,便不值当。今后万勿再如此了。”
“此事到这里勿在牵扯旁的人了,明白了吗?”宋清浅目光看着萧北棠,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既然静妃是他的靠山,若是萧北棠不肯放过他,再牵扯到静妃,那原本一桩小事便滚大了。萧北棠的性子,真要顶真起来,静妃只怕还要被她欺负。
回去路上宋清浅不放心,又叮嘱她一番。
翌日。
“猜我打听到了什么?”陆无忧得意洋洋的晃悠着手中折扇。
“快别卖关子了,说,有什么消息?”
她将折扇一收,煞有介事的说:“孙成,被人给废了!”
“啊,谁干的?怎么废的?”
她用扇子挡着嘴,小声说:“听说是有人断了他的子孙根。他家里费尽心思在医治。”
“当真?这是谁干的?”刘庆看着她们几个,目光探究的说:“不会是你们吧?”
她们有些不自在,萧万琪打断他说:“这叫恶人自有天收。”
“听说是他回家途中被人给绑到郊外一处废弃寺庙里,那些人将他装在麻袋里,又打了一顿,临走还废了他的子孙根,那些人没想搞死他,又给他拉回城里,扔在孙府门口了。”陆无忧绘声绘色,说的真切,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刘庆咧着嘴:“啧啧啧,也,太惨了吧……”
“他娘满世界找人查是谁干的。嚷嚷着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这恐怕查不出来吧?他被麻袋蒙着头,什么也看不到。”
宋清浅也听闻了此事,萧北棠那日说后悔没断了他的子孙根,难道是她干的?她身边那么多暗卫,也只有她有这么大的胆子,整个国子监都知道他背后是静妃,能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恐怕只有萧北棠了。
课上,宋清浅讲到廉颇蔺相如的时候,瞥了萧北棠一眼。她说:“君子当有容人之量。不可逞一时之快。”
萧北棠没听出来她的深意,还以为她只是恰好看了自己一眼,反笑着回应她。
孙成自那日之后再没出现过。几日后听说她母亲也疯了。孙家举家搬离了京城。
自那之后,国子监也无人轻视宋清浅。
又过半月,宋清浅潮期将至,她称病,请院长替她授课几日。院长这几日,可没少受罪,这帮人一离了宋清浅,如脱兔一般,加上院长授课风格古板老套,习惯了晃着脑袋捋着胡须念之乎者也。
萧北棠最烦他这种,听的昏昏欲睡。
萧北棠知道宋清浅是因为潮期,这日回去的时候,她房门紧闭着,她想去问问她好不好,但似乎不大好问。
她犹豫良久还是鼓起勇气到她房门前。白雪守在门口,朝她一礼。
她抬了下手,张望着里面。严丝合缝,宫里的门也太严实了,什么也看不着。
萧北棠问:“太女妃好些了吗?”
“回殿下,太医来瞧过,说太女妃无大碍了。”
“可用过药了?”萧北棠问。
“回殿下,用了,刚睡下。”
“噢。”她低低应了一声,说:“那你替孤带话,让她务必好好休息。”
虽然她知道这种关心很多余,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几日后,宋清浅才回国子监,众人心中都明白她不是真的病了,但也都三缄其口。
赵子鸣也回了学堂,还拄着杖,众人围上他。
“子鸣,你好像胖了些?”
“嗯,成日在家中躺着,确实胖了些。”赵子鸣有些不好意思,从他病了,同窗都派人送来了银钱和补品,他家那三间茅草屋险些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