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夜晚下起小雨,便利贴上的茉莉花香越发浓烈,她忍不住低头轻嗅。
恰逢天边炸起一道惊雷,明予的心在此时咯噔一下。
傅叔握紧了旁边的刀叉,几秒后松开,眉眼都是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笑:“明小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
明予藏起了便利贴,刚关上洗手间门的傅叔立马掏出电话。
她往里看,他往外瞧,隔着门的遮挡,似乎想将试探防备的目光就这样融合在一起。
傅叔从洗手间出来后,俩人便离开了包厢。
福临门的门童取车耽误了时间,明予和傅叔共乘一把伞在路口等,眼前是人群如潮的斑马线。
明予没再开口说话。
傅叔察觉她的情绪:“明小姐,您怎么了?”
明予淡笑:“没事。”
傅叔撑着黑柄伞:“是不是我让明小姐不高兴了?”
“当然——”
明予话还没说完,只见傅叔脸色一变,大喊一声:“小心!!”
待明予反应过来,只看到抱着小姑娘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傅叔,黑柄伞落在地上,溅起掺杂着泥泞的水。
“傅叔!!”
明予心狠狠揪在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跑到傅叔身边,扶起已经被吓傻的小姑娘,紧接着她去查看傅叔的伤势,不停呼喊着他的名字,企图让他清醒过来,但双手摸到的都是粘稠的鲜血。
周遭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别看了,快打999。”明予大喊一声,双手连忙堵住傅叔不停流血的伤口。
港城的急救车来得很快。
上了急救车的明予立马给言荡打了电话。
当时的言荡正在兰舟坊,港城的那票子兄弟陪着他玩得正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身材火辣的男女,五彩斑斓灯光下酒液的涤荡和尼古丁的烟雾喷发。
听到明予在医院,言荡顿时惊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撞到了叠起来的酒杯塔,酒水连带着碎片遍了满地。
见他突变的脸色,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荡哥,怎么了?”
“继续喝啊言公子。”
言荡被吵得心烦,逐渐淹没电话里的声音,不耐烦怒喝:“都闭嘴!”
今夜陪着言荡喝酒的都是港城顶级的家族子弟,但经言荡这么一吼,就没哪个敢出声的了。
言荡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中夹杂着害怕:“你受伤了?”
明予听得出言荡正在夜店里逍遥,本想挂断,但又想到重伤的傅叔:“不是我,我没有受伤,我现在在港安医院,你方便的话,现在过来。”
言荡心微微放下去:“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单手提起衣服就走,任凭周围人怎么喊。
“不是谁那么大本事居然能在这个时候驱使咱们言公子?”
好奇心谁都有。
有个女郎道:“我好像听到电话里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年轻女人?谁啊?”有少爷摊手:“有哪家千金和言公子有关系的,咱们能不知道?”
暗处坐着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高深莫测的男人淡淡道:“应该是那位明予小姐吧。”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上次言公子逃婚不就是因为这个继妹吗?哈哈哈!”
他们这个圈里乱得很,伦理的背德感凌驾一切。
“看来咱们阅女无数的言公子真的是要洁身自好从良了。”
一群人一哄而笑,纸醉金迷的推杯换盏在此刻尽显。
……
言荡赶到港安医院的时候,明予就坐在抢救室外冰凉的长椅上,手肘低着膝盖,手背撑着疲惫的脑袋,她清瘦得弯下腰的时候,言荡都能看到她的脊椎骨形状。
言荡的心在看到明予这副脆弱的模样后,立马软得像水。
本来因为明予有求自己,他还想装一下的。
谁让之前她同自己闹了这么长时间的矛盾。
他心疼,亦不忍。
将外套脱下来,走过去,披在她身上。
明予抬着略带迷茫的眼看他,只这一眼,他就再也挪不开了。
明予看到是他,便垂下了眸。
言荡在她身旁坐下,知道她比牛还犟的性子,主动问:“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做什么?”
明予也没在此时展现她强烈的自尊心:“我有个朋友被车撞了,情况很不好,我联系了港安医院的院长,他说如果由扁医生亲自操刀,一定能安然无事。”
扁医生是港城最厉害的医生,但从不坐诊,手术看病什么的都要看他心情,一般不给人面子,而且他出身港城很有影响力的世家大族,很多想请他看病的都没任何办法。
如果只是港安医院,她也可以安排最好的医生和医疗,但若是涉及扁医生,恐怕得言荡出面。
言荡什么都没问,只是安抚着她:“你别急,我去打电话。”
言荡走到另一边打电话,明予就靠在长椅上看着急救室的红灯。
程渡走过来安慰道:“明小姐,你放心,少爷肯定能请到扁医生,你那位朋友一定没事的。”
明予淡淡“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