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凝成的水珠顺着花蕊无声滑落，明予捕捉着顾京檀眼中的真诚和炽热，她握着那枚玉佩，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京檀看出她的为难，并没有对此不满，而是是温柔开口：“顾家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是不想要便扔了吧。”

“扔了？”明予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贵而且这么重要，就真的这么扔了？”

“对，扔了。”顾京檀推了推眼镜后给出肯定答案：“能用钱买到的本就比不上活生生的人，你不开心就没有强留的必要。”

明予掌心被玉佩咯得有些生疼，小心试探：“京檀哥，这枚玉佩是顾老爷子的意思还是你？”

她目前还不敢对顾京檀的话深信不疑。

顾京檀没隐瞒，斩钉截铁：“都有。”

明予垂眸，指腹抚摸上面精致的纹路，心中有些五味杂陈：“顾家真的能接受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女孩吗？”

迄今为止，她不敢再把顾京檀说过的话当玩笑。

顾京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意如春风得意：“是不是看到言家的联姻就以为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是如此？”

明予有些发愣，感受着掌心炽热的温度，她都不记得上次被人如此揉脑袋是什么时候，会如此揉她的脑袋，记忆中只有言璟，如今又多了个顾京檀。

她看错了言璟，自然也不敢相信顾京檀。

“顾家不是吗？”明予仰头问：“否则你们为什么要坚持让顾冰清嫁给言荡？”

顾京檀缓缓说：“总要有人为了家族而牺牲的，我不希望那个人是我。我希望我和冰清都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冰清喜欢阿荡，所以这并不算牺牲。”

明予笑了一下：“你确定顾冰清真的喜欢言荡吗？”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我不知道冰清对阿荡情深几何，但最起码她是真的想嫁给阿荡。”顾京檀略停，复而继续：“阿荡并非无所不能，在婚姻大事上，他做不到的我能做到。明予，你很聪明也很优秀，你应该选择一个对你有利的男人，而不是让你无数次陷入囹圄和困顿，终日被悲愤与痛楚围绕。”

在年岁上，顾京檀大了明予不少，比起随性狂妄的言荡更多的是成熟男人的稳重魅力，他的见识和阅历都要远高于明予，且在政界处于一个金字塔顶端，虽玩弄权术但从不轻易承诺，能带给明予的永远不只爱意和金钱，更多的是成长与教导，亦兄亦友，亦夫亦师。

连明予都觉得顾京檀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最开始就只是奔着利益，若有一天无利可图又当如何，是分道扬镳还是勉强过下去。

顾京檀走了，明予看着手中那枚始终没能还回去的玉佩。

忽然，手里顿时一空，玉佩被人一把夺走。

明予下意识回头，看到了脸肿得像猪头的言荡，就这模样，搁晚上她肯定认不出。

“你干什么？还给我。”

明予伸手去抢，言荡却借着身高的优势高举着：“看来你真把自己当顾家媳妇了，护成这样？”

眼见抢不到，明予叉着腰：“你又跑出来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不怕你这副样子吓到别人啊？”

“吓死顾京檀算我赚了。”言荡手指转着玉佩的绳子打圈：“再说我是胡说八道吗？人家都说了，这玉佩是顾家的传家宝，另一半在顾京檀手里，这不是给顾家媳妇又是什么？顾京檀才回来多久，你就和他关系这么亲近了？”

“我和顾京檀的事轮不到你来说嘴。”

言荡心中只觉不妙，见方才明予和顾京檀俩人模样，他不由得想起顾京檀回来之前，在名皇周自珩那家伙说的那句话“你赶紧看好明予吧，她这一款完全就是顾京檀的菜。”

难不成还真被周自珩这死狗说中了？

“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嫁进顾家，我告诉你，顾家那森严壁垒比言家都老火，你是不是被顾京檀三言两语就给骗了？我同你讲过，顾京檀远没有你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若是个实诚人，还能坐稳政界的位置？”

明予手指抵着言荡的胸膛，眼尾上挑的稠艳流丹，轻蔑：“你和他半斤八两。但顾京檀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然我在言家人微言轻，倒不如到顾家大杀四方。”

趁着言荡失神之际，明予夺回玉佩：“自然给我了，那便是我的东西了。”

言荡知晓明予的野心，他真的担心明予会看上顾京檀。

顾家有意让顾京檀娶明予的消息顿时在言家上下内外传遍，许多往日对明予不太恭敬的佣人都连忙讨好。

明予觉得顾家少夫人果然是颗原子弹，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而言荡听到佣人口中“明小姐和顾家大少爷也是郎才女貌”之类的话，大手一挥，一声令下，直接将老宅的佣人都换了个遍。

有人撞见他在廊下握紧拳头，找了根柱子出气。

然后，明予准备回房休息，却又被威廉管家叫了去。

老爷子要见她，每一次都是那一套说辞。

只不过这次多了顾家的事。

平日都是站着听训的，今儿倒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