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予停下脚步,回头看程渡,双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
程渡知道了答案。
原始森林是神秘的,是阴暗的,是能够吞噬一切生的气息的存在。
森林中白雾氤氲,黄泥很快就就将全身包裹,明予看到了飞机破碎的残骸,连飞机如此坚固的物体都能摔成这个样子,何况脆生生的人。
明予强忍着眼泪,用手不停扒拉着黄泥,一刻也没有停歇。
程渡有些看不下去:“明小姐,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明予没说话,只是固执地跟着搜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言荡真的死了,她也要带他回家。
倏地有人大喊:“这里发现人体组织。”
所有人围过去,明予疯了般冲上前,法医将找到的人体组织装在收纳袋,是一小截手指骨节,但早已破烂乌黑,难以分辨。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唯一找到的便是这小截手指。
明予情绪骤然崩溃,程渡扶着她:“是他吗?是言荡吗?不!不!”
在救援飞机上,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当她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人体组织终是扛不住。
她希望找到言荡又不希望找到言荡,眼前的事故现场没有言荡的身影,可漫山遍野好似都是他的痕迹。
程渡难受道:“明小姐,未必就是少爷,一切要等法医dna比对结果出来后才能下定论。”
搜救工作本就困难,上天像是开了个玩笑,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暴雨后是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雪,掩盖了所有的绝望与血腥。
搜救工作被迫暂停。
帐篷里,明予双眼空洞地盯着。
程渡带着鉴定消息过来:“明小姐,dna比对已经出来了,不是少爷,是少爷身边的直升机驾驶员。”
“下雪了。”明予伸出手接住冰凉的雪花:“如此看来他已经被深埋地下了。”
程渡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落泪。
程渡:“明小姐,京城那边少爷出事的消息已经被压下来了,大少爷联系您很多次都没联系上,他联系到了我这里,让您给他回复。”
一天一夜的搜救工作让明予早已精疲力尽:“顾家,没派人过来吗?”
程渡摇头:“这件事被封锁得很严实,顾家未必得到消息。”
明予的手套已经有磨破的痕迹:“我告诉了顾冰清言荡出事,请她让顾家帮忙搜救。看来,顾家是选择了充耳不闻,我原以为顾冰清是真的爱言荡,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倒是坐的住。”
她又问:“老宅那边呢?老爷子有说什么吗?”
程渡一直都是不厌其烦的答,只是提起老爷子时莫名低头沉默。
明予察觉他的情绪:“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到程渡颤抖的唇:“明小姐,随着少爷出事,言家一下子变了天,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老爷子已经打算让大少爷接手少爷曾经掌控的一切,包括产业、政权、资源。”
“什么?”明予有些不敢信,可是下一秒突然间就笑了,笑出了眼泪:“言荡还未找到,他们就如此的迫不及待。”
她看向程渡,边哭边笑:“所有人都在权衡利弊,他们都选择了放弃。程渡,放眼整个言家,真正在意言荡生死的恐怕就只有你和我了。”
程渡嗓音哽咽:“我们一定会找到少爷的。”
明予虽然忍不住泪,但理智没完全崩盘:“言荡好端端的怎么会去k市?我不记得言氏和k市有什么商务往来,还有言荡平日里都是带着你,这次为何没有?”
程渡欲言又止,似乎不愿开口。
明予猜到什么:“程渡,你说话。”
程渡不忍:“少爷和明小姐那晚过后,少爷一大早便飞往了k市,只有驾驶员陪同,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明予大脑中的那根神经彻底断裂,她瘫软在地:“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和他大吵,发生那样的事,言荡就不会赌气来k市,也就不会在返程的途中发现这样的事。”
程渡不愿她将过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明小姐,这件事和您没有关系,您千万不能如此想,谁又希望这样的事发生,谁又能未卜先知。”
明予忽然想到什么,红着眼:“我记得言荡身边的驾驶员都是部队上退役下来的,都是开过战斗机出身的,按照他们的综合素质来说,如果飞机出事,应该能够在飞机坠毁之前跳伞自救才对。言荡乘坐过那么多次直升飞机,怎的偏偏就这一次出事了?”
程渡也立马察觉其中的不对劲:“除非有人在飞机上动了手脚或者有人买通了开飞机的驾驶员。”
一想到言荡有可能是被人蓄意杀害的这个可能,明予顿时就待不住了,整个人面色沉重得不行,仿佛天要塌下来:“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如果有人在飞机上动了手脚,那现在飞机坠毁,我们基本无路可查,就只剩下驾驶员被买通的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能够不惜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那只能说明——”
“他活不长了。”
原始森林温度本来就低,加上下雨下雪,气温直接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帐篷里虽有暖气供应,可明予还是被这个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