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爱到最后全凭良心,可言荡对她没有爱,他也没有良心,她与他只是肉体的狂欢与纠缠。
言荡发狠地攥住她的肩,因为情绪激动脖颈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深不可测的眼眸饱含着冷沉阴郁,是让人置身大海中央的绝望。
明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中难免发怵。
顷刻间她却又变得很坦然……死就死了,反正她所言非虚。
“明予,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那你就掐死我好了。”
这日子她是一天、一分、一秒都过不下去了。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猝然脖子传来一阵疼痛,言荡低头一口咬在了她的大动脉上,疼得她神色扭曲、怀疑人生,让她怀疑言荡是不是真的要咬断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咬死他。
求生意识让明予快速拍打着言荡的背,可这样被压制之下的力气于言荡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明予大喊他的名字:“言荡!”
也就是这一声,拉回了言荡的理智,他缓缓从她脖颈间抬头,嘴唇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与他目光交错,仿佛陷入了捕食者与猎物的较量,让人不寒而栗,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压迫扑面而来。
明予疼得瘫软在盥洗台,靠着身后的正衣冠明镜,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极寒之地脆弱的蝴蝶,小腿无声地在半空中晃荡着。
略微恢复,她推开言荡跳下盥洗台,通过镜子偏头看脖颈上的伤口,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被尖锐抵破了皮肉,往外渗出些许血,她轻轻碰了碰,扯着声:“言荡,你属狗的是不是?到处乱咬。”
言荡从身后抱住她,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横在胸口和锁骨中间的位置,这样占有欲爆棚的姿势让她极度不爽,他看着镜子中的她:“就算是狗,我也只咬你一个人。”
明予汗毛都要竖起来,看到言荡伸出舌头将嘴唇上的血舔舐干净。
此刻的他病态阴郁,让明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有着无可挑剔的身材和五官。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有道不尽的风流多情,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看透,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面容之下。
她故意不去看他,拿出棉巾浸了水,刚想要擦拭一下伤口,言荡却一把握住她的手,一瞬他就在她的耳畔发出轻笑:“我帮你。”
帮?怎么帮?
明予尚未反应过来,一阵又疼又麻的酥感跟电流似的顿时传遍她的全身,是言荡舔她脖颈上的伤口。
她透过镜子看他,言荡埋在她的颈间,手上却一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良久,言荡抬头冲着她露出一抹诡艳的笑,细碎黑发在垂落在额前,眼睫似雁羽,面容在光线下半明半暗:“唾液是人体口腔分泌的一种液体,大部分成分是水,具有消炎止痛的效果。”
耳畔言荡科普起有关唾液疗伤的知识,含着笑一本正经,这样的言荡比处于暴怒之上更让她心颤。
“是不是特别好看,跟朵花似的。”他说伤口。
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跟病毒蔓延般四分五裂。
她和言荡是一场无声的哑剧,也是无法直视的惨剧,目睹他亲手撕裂她编织憧憬着对未来的希望。
明予和言荡离开盥洗台后,男洗手间响起了冲水声,像锦帛撕裂。
水声停,一双锃亮顶奢的皮鞋缓慢走出来,纯黑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一丝不苟,他在明予和言荡刚刚疯狂过的盥洗台,打开流动水冲刷着筋脉微浮的骨背……
……
明予和言荡一前一后回了包厢,包厢里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因着言荡的身份也不敢太过赤裸停留。
当明予走进来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注意到她脖颈上的伤口,谁都看得出来那分明是被人咬的,还有那有些红肿的嘴唇,分明是刚刚被人用力滋养过,难以言喻的玩味情调,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幽浮起来,都含着笑,看破但不点破。
顾冰清再能忍再能装,也无法在此刻彻底选择视而不见,她依旧维持着风雅端和的笑,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只不过有人和她提起骄阳,她却答了冰雹。
言荡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散漫的困倦感,撑着头,几分笑。
而明予比谁都坦然自若,进入包厢前,她有的是时间去处理脖颈的伤口和略红肿的嘴唇,可拿出粉底的那一刻,她却不想这么做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又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
酒意上头的周自珩仗着和言荡关系最铁,朦胧模糊之际倒没注意那么多,有些话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说出来了,他瞧着言荡精神抖擞的模样,拍着他大腿:“哥们,你这是采阴补阳了?”
此话一出,包厢一片僵直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极力掩藏的真相,就这么被周自珩给点破了。
周自珩也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即便真醉了,就冲着其他人的诡笑,也发觉不对劲了。
他好像说错话了。
言荡却漫不经心地笑了,睥睨着周自珩:“怎么?你也想采想补?”
谁敢采言荡的女人?
周自珩顿时被这话吓得清醒了,其他人也都敛了几分笑,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