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人声传了过来,巧哥听不懂,似乎是契丹话,又有些像是倭国话。
仔细倾听才发现是一个契丹人正在和一个倭国人用各自的语言争吵。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别吵了,好好说话,都好好地用官话说,一个契丹话,一个倭国话,老子能听得懂吗?”
“颜将军,一千四百贯钱已经入了你的囊中,你总不能作壁上观吧?”
“一千四百贯钱可不是某家一人独得,他们三位也有份。
说什么作壁上观,我们已经准备的非常妥当了,事情都是坏在你们手里。
正店被杨怀玉捣毁之时,当时老子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生怕他继续捣毁下去,发现我刚刚运来的兵甲。
某家就问一句,你们契丹人和倭人还能不能干点事情?
如果不能,老子们自己干。”
巧哥听到这里,就不愿意听下去了,既然与自己无关,这种关系到兵甲的事情还是少掺和为妙。
探手攀住一根柱子,缓缓地从上面滑下来,脚刚刚点地,就看见前面有灯光透过来,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向前一扑,迅速的钻进了一张大桌子底下,抱着手里的剁骨刀冷冷的看着逐渐逼近的脚步,一旦发现事情不妙,就用这柄剁骨刀砍下两只脚掌再说。
监牢里面的饭食不错,虽然只有糙米饭,可是上面搁着一枚切开两瓣的鸡蛋和两条青菜,这就让这碗饭很好看了。
饭碗是极大的,铁心源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他很担心巧哥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到现在为止,不光是自己在耗时间,包拯也一样。
袄庙斜街的凶杀案,贼人做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半点的蛛丝马迹,即便是包拯知晓这件案子不可能是铁心源他们做的,此时也不可能轻易地放他离开,他要用铁心源来告诉皇帝,自己并非对这件凶杀案毫无头绪,只要铁心源在手,他就可以说自己依旧在积极地追查……
铁心源明白,只要自己留在开封府,包拯就没有必要去找巧哥他们的麻烦,如果要找,以包拯的权势,这时候应该已经找到了。
巧哥他们没有进来,那就说明包拯没有去找的意思。
一队蟑螂熟门熟路的沿着方桌的腿子排着队向桌面进发。
铁心源拨拉掉为首的那只蟑螂,其余的蟑螂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锲而不舍的前进,惊慌失措逃亡的只有为首的那一只蟑螂而已。
找了一根粗大些的麦秆,铁心源把它搭在桌子的拐角处,那队蟑螂就非常自然的攀上了麦秆,铁心源随手就把这队误入歧途的蟑螂丢到了栅栏外面。
一支大手忽然从对面的栅栏里探了出来,一把攫住那些乱跑的蟑螂,然后,铁心源就听到了对面有嚼食蟑螂的声音。
这不奇怪,人饿急眼了吃点蟑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尤其是在牢狱里面吃口老鼠肉就算是打牙祭了。
铁心源没打算把自己的半碗饭给那个人,这里牢狱,你如果给了,下回他就想要你所有的饭食。
你如果不给,他很可能就会揍你……甚至掐死你。
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吧嗒嘴巴的声音,铁心源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他为了这个声音骂过那个家伙,甚至还打过那个家伙,用尽了法子,只会让他吃东西的时候把嘴巴吧嗒的更响。
这家伙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红泥岗给母亲守孝才对啊。
“包子?”铁心源试探的呼唤了一声。
“轰”的一声,对面的栅栏像是被牯牛撞击了一下。
然后铁心源就在昏黄的灯火之下,看到了一张眉眼胡须根本就分不清的脸。
那不是包子又是谁。
“源哥儿,你来看俺吗?”
看着那个粗豪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珠,铁心源的心里猛地痛了一下。
温言道:“是啊,我来看你。”
那双牛眼中流出来的眼泪就更多了,亮晶晶的挂在胡须上,不断地抖动。
“源哥儿,我饿坏了,这些天我做梦都能梦见你给我吃的,昨晚还梦见你给我牛三怕家的胡饼,有笸箩那么大,里面夹满了肥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