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算是娇生惯养,都受不住这样的高强度劳动,苏童,苏荷两个长在女人堆里弱少爷,短短几天时间,已然昏厥过去三次了。
巧哥儿就没有什么治理人的手段,先是让苏家兄弟代替大牲口推磨,然后就是去田里踩翻车浇灌高处的田地。
菜籽收割之后,自然就带着这哥俩来油坊榨油了。
巧哥给苏眉保证过,半年时间,一定还她两个听话乖巧的弟弟。
按照目前的进度,铁心源觉得用不了两个月就能调教好。
本来好好地日子过得很不错,今天却看见了汝南王的傻儿子赵宗谊,在从人的保护下沿着巧庄转了一圈。
听那些下人讲,他家王子是被吓傻的,如果经常来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着熟悉的场景,说不定会清醒过来。
这样的便利不论是谁都会给的,赵宗谊绕着庄子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走了一圈之后就回去了。
如今的汝阳王借住在驿站,至今还没有去修整自己的王府,事实上他上表请辞大宗正,被皇帝拒绝了,回不了封地,只好留在东京等待皇帝的安排。
狐狸见铁心源远远地躺在树荫下,迈着碎步跑了过来光秃秃的尾巴扫着铁心源的胳膊像是在诉苦。
铁心源叹口气把狐狸按倒,检查了一下它身上的药膏,还是自己粗心大意了,狐狸长了很重的皮癣,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还以为它长出硬毛是健康的表现呢。
杨怀玉丢过来一个水壶,拔出塞子尝了一口才发现是果子露。
于是就把加了冰的果子露倒在掌心,眼看着狐狸吞吐着粉色的舌头一点点的把它舔舐干净。
人一旦累得狠了,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铁心源很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
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借口,又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油坊,先生说的很对,欺天欺地不能欺骗自己。
既然是自己说出来的话,那就爬着把他完成吧。
重新站在灶台上,热浪顷刻间就笼罩了全身,多过苏童手里的木锹,快速的翻炒起来,锅里面已经出现糊味了。
外面还有十余万斤菜籽等着榨油呢,巧哥儿他们会从这个夏天一直忙碌到深秋,除非等田地里活计全部干完了,他才能雇佣到足够的人手接替自己榨油。
东京城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不管周边的百姓生产出多少粮油,都不够它吞噬的。
铁心源眼看着这座大城一年年的繁华起来,即便是最没有人去的西水门附近,如今也变成了热闹的所在。
那里看不见猪场,自然也看不见危楼,不论是粗俗的,还是高雅的,都因为是不合时宜的存在,最终灰飞烟灭。
巧哥他们开始喊号子了,这说明他们也已经很累了,想依靠整齐的号子声榨油一样的榨干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
这样的劳作实在是要人命,铁心源在打开铁锅边上的口子,看着炒熟的菜籽进了木槽,不由自主的怀念起后世的榨油机来。
机械是解放劳力,提高效率的最佳手段,就像大宋的活字印刷一样,能把人从简单,枯燥,辛苦的劳动中解脱出来。
这一锅菜籽榨完之后,今日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每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等他们从榨油坊出来之后,家里的女子们才匆匆的走了进去,将散装的菜油装进大瓮里,最后等待晚上马车过来把它们全部运走。
“今天晚上是杨家自己榨油,咱们不用出力,不过,这么下去还是不成的,我觉得要把咱家榨油的费用提高一成才好,否则十里八乡的菜籽都来咱家,我们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这么多的活计。”
巧哥儿终于明白自己擅自降价会造成什么后果了。
“你还是想办法赶紧弄出一个不费力气的榨油机关出来才是正经。
你要是把价钱再升回去,你李大官人今后说的话休想有一个人当真。”
巧哥儿听铁心源这样说,摇摇头道:“不成的,时间来不及了,既然不能涨价,我们就花大价钱雇人吧。
包子这家伙最近在干什么?我发现榨油这活计最适合他了。
只要按时把这些油榨出来,我宁愿管他一日三餐再加工钱。”
铁心源有些黯然,好一阵子才道:“包子的娘过世了,那个傻家伙正在红泥岗给他老娘守墓呢,也不知道是那个杀才骗他说守孝一守就是三年,他信了,这才去了三个月,想回来,三年以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