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文真正嫁进周家只有两年的时间,因为平时都在霁月府,跟公婆来往并不算频繁,对周家里里外外的事情了解得也不多,一时无话可谈。
周春生喝完一杯茶,眼神慧黠地看出儿媳的拘谨,于是挥手招来佣人吩咐道:“把棋拿出来。”
“早就听永安说,你会象棋。”周春生扭脸看向李清文。
李清文心虚地作答:“很久没碰过了。”
就她那几把刷子,可不敢在周春生这个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心里默念了两遍周永安,什么都往长辈跟前说。
佣人很快端来棋盘,摊开楚河汉界。
象棋这种古老的棋类游戏,一旦通晓规则就难以忘记,李清文很快将棋盘摆好,准备应战。
周春生没急着开局,肃穆的脸色此时柔软下来几分,开始说起:“锡祥和永安,两兄弟的兴趣爱好截然不同,锡祥像我,继承了我的那些爱好,永安则完全跟我反着来。”
说到此处,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似乎对两个儿子的性格差异感到既骄傲又无奈。
周锡祥持重稳当像爸爸周春生,周永安灵活多变像妈妈罗子衿。
李清文开始没话找话:“听说大哥的棋艺是爸您教的。”
周春生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坚毅沉稳的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情:“他聪明睿智,一教就会,到初中就能赢过我,这方圆几十里会玩象棋的,哪个没做过他的手下败将。”
与生俱来的基因秩序决定了一个人的智力水平,像周锡祥这样善于学习的优秀分子,生活中本就不常见。
周春生放下手里的茶杯,端正坐姿,看着棋局礼让道:“你先。”
李清文二话不说,挪马走日。
周春生不假思索地移动炮台到小兵身后。
俩人的棋步看似随意,实则在走过两步后,每走一步都体现了布局者在使用的策略。
偌大的客厅鸦雀无声,只有墙上的钟摆声依稀可闻,两个人沉默着在脑子里排兵布阵,进入心流空间。
十分钟后。
棋盘上,红方和黑方的棋子各少一半,似乎已经到了要擒王的时刻。两边战火僵持,各占优势。
这个时候,在技法上如火纯青的周春生,已经知道李清文功力几何,他眯着眉睫,望着棋盘问了句:“你的棋是跟……”
李清文微微一笑,道:“跟大哥学的。以前在学校,我们都在棋社,大哥也是我在俱乐部的老师。”
周春生会心一笑,他早就知道两人是同学,只是不知道锡祥还教过她下棋。
此刻棋盘上的残局让他惊诧,他就说怎么像是他老周家的下法。
象棋是老祖宗发明的,向来是易学难精,周春生在棋界待得久更清楚,会下象棋的女性更是少之又少。
李清文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专心地对弈。
她的棋风稳健而又不失灵活,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
周春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才学和智力,不由得感叹,这两年他对这个儿媳到底是疏于关心了。
李清文将周春生的马和车堵得水泄不通。
老玩家凭着几十年的深厚功底,逼得李清文把象脚撤退,可算保住了一世英名。
周春生瞥她一眼。
李清文神色专注,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因为这一盘棋让她彻底拿下了公公周春生,周春生也是从今天开始才完完全全地将她当作自家人。
李清文输掉了棋。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叔叔,阿姨,你们在家吗?”
易筠玫穿了身淡粉色小香风衣裳,腰间配一个白色斜挎金属拉链包,看上去明丽可爱,宛如初春的桃花般娇艳。
她踏入周家的客厅,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仿佛这里就是她的第二个家。
李清文站在一旁,目光冷静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她介绍道:“爸,是易家小姐。”
周春生看到易筠玫时,脸上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
“叔叔贵人多忘事,我爸是易甫成,我妈是容尚初。我是筠玫,上次来家里玩过的。”易筠玫走上前,甜甜地笑着,试图拉近与周春生的距离。
周春生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易筠玫并不在意周春生的冷淡态度,环顾四周,然后说道:“叔叔,我给您带了些好酒来,是我爸特意交代的,说是上次来您这儿喝了您不少好酒,这次也想让您尝尝我们的酒。”
说着,她示意身后的小厮将酒拿出来。
周春生挥手,并不接收:“令尊客气了,几口酒而已,不必这么繁琐。”
易筠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没想到周春生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她的好意。
她朝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机灵地将袋子提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