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洗好碗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兮谨在给自己缝补鞋子。
屋外天已经黑透,屋内一灯如豆,微晃的灯光映衬在兮谨的脸上,说不出的柔美。
谢洛倒了碗水放在兮谨面前:“你先歇息吧,这鞋就别补了,我穿脚上这双旧的就好。”
兮谨看了眼他脚上的鞋,还是京中流放前,她替他换下来的那双,鞋子已经黑得看不出颜色了,鞋底也很薄。
兮谨摇了摇头:“你明日是要去军营的,少不了要操练,穿这么薄的鞋怎么行,你别看我做饭不行,女工还是可以的,这鞋子是我花了不少时日做好的,底子厚,穿着还不累脚,也怪我,出的什么馊主意,把银票缝在鞋帮上。”
“我把鞋帮给你重新缝回去,保证让人看不出来是破鞋子。”
“好,那你受累。”谢洛此刻无比庆幸当初答应了祖母的主意,方才有了此刻谨儿的相伴,让他在人生低谷时候仍充满了希望。
“说什么受累不受累的。”兮谨甫一抬头,便看见谢洛正凝眸看着自己,兮谨回以一笑。
此刻昏暗的破房子里,倒让兮谨生出一丝与谢洛已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你看,我缝的还不错吧?”兮谨指着缝补处给谢洛看。
谢洛原是不懂女红的,但看鞋面破损的地方被兮谨用青色的线绣了一节傲然挺立的竹子,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所言非虚。
“缝得真好看,你的绣工真的很不错,而且心思巧妙极了!”谢洛的声音温柔动听,夸赞的话犹如泉水一般涌出来。
兮谨听了也高兴,拿了一旁的尺子:“你站起来,我给你量个尺寸,等明日我与女眷们去缝制夏衣了,第一个给你缝。”
谢洛顺从地站起身,伸开修长的双臂任由兮谨丈量:“那你怎知你缝的夏衣一定会分到我手里?”
兮谨思索片刻,道:“我在袖口的地方绣一朵洛神花,到时候分夏衣了,你看到哪件袖口绣有洛神花,你就拿哪件。”
“谨儿真聪慧。”谢洛毫不吝啬地称赞。
兮谨环绕谢洛的腰量了腰围,想起上次在庄子里为他缝制长袍时的尺寸,感叹道:“你瘦了不少了。”
谢洛感到兮谨柔软的手在自己身上来回,还有量腰围时若有若无的触碰,顿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我去外面洗漱一下。”
兮谨疑惑地看着谢洛二话不说,急匆匆地往外走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让谢洛那般难以自控。
一直到许久以后,兮谨才慢慢知道,今日点的火,日后都是要灭的。
兮谨记下了谢洛的尺寸,又继续低头缝补鞋子。
兮谨性子娴静,从小便不爱交际,所以在闺中的日子里不是钻研医术就是学女红。
嫡母也从来不吝啬培养兮谨的爱好,专门请了宫中尚衣局退下来的老嬷嬷亲自指点。
兮谨的悟性极好,没几年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今太后五十大寿那年,兮谨替姑姑为太后绣了一幅万寿无疆图,让姑姑得了太后的赏识,一时在后宫风头无两。
姑姑因此赏了她不少珍稀贵重的东西,为此还惹得姐姐慕兮瑶嫉妒。
赏赐下来的那日,慕兮瑶就发疯般扔掉了她的绣篮,还剪碎了她很多绣品。
慕氏知道后,就勒令她不可再随意绣东西,免得惹姐姐不高兴。
所以自那以后,兮谨学的这些再没派上用场。
兮谨想起当初谢洛在东湖救下自己后,偷偷为他绣过的荷包,那是她为外男绣过的唯一一个荷包。
但谢洛好像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思及此,兮谨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时间慢慢地过去,兮谨终于在油灯耗尽前,缝补好了谢洛的鞋子,收好手上的针线,油灯便灭了。
兮谨摸黑站了起来,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凳子,发出了碰撞声。
谢洛其实早就洗好了冷水澡,但是只要一想到兮谨温柔动人的模样,便觉得自己冷静不下来,故在门外坐了许久。
突然听到碰撞声,谢洛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凭着记忆的方向,扶住了兮谨:“你没事吧?”
“没事,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凳子。”兮谨解释道,“灯油用完了。”
“人没事就好。”谢洛情不自禁地抱住兮谨,“灯油用完了可以再买。”
“嗯。”兮谨感受到谢洛身上刚洗完澡的冰冷和清香,可又觉察到一丝莫名的热意,“春日里早晚温差大,下次还是烧水沐浴吧,免得冻坏了。”
“没事,我热得很。”谢洛身怀抱着娇体软在怀,明明燥热得难受,却丝毫不想放手。
兮谨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待明白过来,脸羞得通红,推拒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歇息吧。”
“好。”谢洛轻轻放开怀中女子,黑暗中双眸明亮,“谨儿,你放心,你不同意,我绝不会做冒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