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天还是很冷,兮谨拿出了包袱里仅有的衣衫披上,仍是冻得手脚冰凉。
整个马厩里只有那大口吃了泔水的汉子呼呼大睡着。
其余那些交不起十两银子的也都瑟瑟发抖,睁着眼睛等天明。
谢洛瞧见了,便将自己包袱里的外衫也披到了兮谨肩头。
兮谨赶忙拒绝:“天寒地冻,你自己也多披着些。”
“我不怕冷。”谢洛执意将外衫给了兮谨
“我说小伙子,这是你媳妇儿吧?披外衫管什么用,还不将她捂紧些!”一位大娘在旁瞧了,打趣地提醒谢洛,“你不抱,还等着别人替你抱啊?”
谢洛闻言,俊朗的面庞瞬间通红:“大娘说的有理,只是我好些日子没沐浴了,怕熏着我娘子。”
大娘闻言,“噗”地笑出了声:“你这孩子倒是实诚,都是一个铺上滚过的,还想这些做什么!”
大娘此言一出,周围人也跟着笑出了声,谢洛的耳垂都跟着红了起来。
兮谨自问素来冷静自持,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瞬间周身仿佛都能感受到谢洛身上的热气一般。
坐在大娘一旁的大爷瞧见他们羞红了脸,忙拍了拍自己的老婆子:“要你多管闲事,你有我捂着不就好了。”
兮谨在旁看着这对老夫妻恩爱打趣的模样,倒是有些羡慕,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
“我说丫头,你们这是犯了什么罪啊?”大娘显然是个爱打听的,和兮谨八卦起来。
兮谨看了眼谢洛,谢洛赶紧接话:“家里做些小生意,不小心得罪了权贵。”
“这天杀的,多周正的两个孩子,也吃这流放的苦!”大娘叹息了一声,又好奇问道,“看你们这么年轻,怕是还没孩子吧?”
见兮谨不好意思回答,谢洛接着道:“还没,我与娘子刚成亲。”
“我说呢,哎,方才瞧你们俩有说有笑的,瞧着多恩爱的小夫妻呀,可见的是热乎劲还没过呢!”
“大爷大娘瞧着也一把年纪了,怎还会犯事?”兮谨瞧着这天,实在冷得睡不着,便与大娘闲聊了起来。
“哎,我夫家姓柳,你唤我柳大娘就好。”柳大娘唉声叹气道,“还不是那主家犯事,我们被无辜牵累的。”
柳大娘瞧兮谨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我家主子姓林,主家有个妹子在宫里做娘娘,你说这做娘娘多好啊,听说还是妃位呢,你说这好端端的,你去陷害别人做什么?这下好了吧,自己住进冷宫不说,还牵累父兄一家统统流放。”
柳大娘叹息道:“你说我们一把年纪了哪懂宫里那些争权夺势,可这主家落了难,我们也逃不掉呀。”
兮谨听了柳大娘所说,心中不由得震惊:“柳大娘说的可是兵部林尚书一家?”
“正是,诶?你们不是做生意的嘛,怎么也知道林尚书?”柳大娘神色一怔,有些紧张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方才说的话要是传到了主家耳朵里,自己少不得脱层皮。
“柳大娘别紧张,我们哪认识什么林尚书,不过是听市井的人说的罢了。”兮谨表面云淡风轻,心却好像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柳大娘所说的林尚书可不就是宫中丽妃娘娘的母家嘛。
若不是她的缘故,丽妃也不会打入冷宫,林尚书一家更不会被流放。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一旁的柳大娘听了兮谨的解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吓我一跳,我们那主家的夫人千金还在柴房里住着呢,我还以为你也认识京中权贵呢!”
兮谨笑笑:“哪能啊!”
“不说了,不说了,老婆子我呀,就是嘴碎。”柳大娘意识到自己险些又吃了嘴碎的亏,忙窝在柳大爷怀里,“老头子,你搂着我,让我睡一觉,不然明日可走不动道。”
“你怎么了?”谢洛察觉到兮谨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双眸颤动,仿佛在紧张地思索着什么。
兮谨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你若不介意,可以靠着我歇息一会儿。”谢洛自嘲地说道,“虽然可能身上不大好闻,但总比你暖和些。”
兮谨释然一笑,将方才他给自己披的外衣披在两人的肩膀上,瑟缩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果然,男人的身体就是暖和,赶了一天的路,兮谨的眼皮也开始打架,慢慢地沉睡了过去。
谢洛看着怀中的女子,嘴角微微扬起,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尽管外面冷风瑟瑟,他内心却无比安稳舒适!
夜渐渐深了,尽管马厩寒凉,但对赶了一天路的众人来说,还是赶紧歇息要紧,慢慢地,众人便都依偎着睡去。
这时,一道黑影突然闪进马厩内,细看来人,正是客栈的马掌柜。
马掌柜看见谢洛睁开了眼,忙惶恐地跪了下来:“谢东家,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