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水县幕家。
幕丹锦靠着床,精神像好了很多,或是太岁丹起了作用,又或是见到江夙夙的缘故,她跟江夙夙无话不说。
她忆起自己三岁时,开始学着拿起针线,总是被扎到手,说这些的时候,她看向自己的指尖,仿佛那些曾经的针眼还在冒着红色的血珠。
幕丹锦说她自己的本名不叫幕丹锦,而叫幕丹爻,跟兄长的名字合起来念,便是易经中的阳爻。
只因她是幕家的制衣女,对外界有所忌讳,才没有把这个名字告之别人,别人也丹锦、丹锦的叫她。
江夙夙听得轻轻点头。
幕丹爻见江夙夙有兴致,还跟江夙夙说起了自己的祖先,说起了姓氏的由来,她说,幕家之所以姓幕,是因为幕家是盘古开天后的第一族,有着天之序幕这样的说法。
据幕家祖志记载,幕家祖先也曾做过平凡的人类,跟这个世间上的其他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这样的生活感到知足而快乐,直到他们看见世人因为贪念不足而生出许多恶行,世上的自相残杀和战争令幕家的祖先痛心,他们心疼盘古以自己的身躯供养着世上这些不值得的人。
然而,幕家的祖先真正下定决心做现在这些事情,是因为幕家祖先看到有贪妄的宵小,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那些人毁去死人的身躯,掠夺死人的财物,恶得仿佛已经没有做人的底限了。
一开始,幕家祖先为了保护那些死者,把死者都葬在了高山或是河流这样让人难以触及的地方,妄想阻止恶人的恶行,但这并没有打消恶人的贪念,恶人们为了得到死者的财物,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到悬崖边的崖棺和水上的船墓。
从那以后,幕家便有了制衣女,可以说,幕家祖先是思考了几百年或是一千年之久,才决定做这件事情。
这么做,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保护死者,二是,幕家对世间的某些人深恶痛绝,但幕家又深信盘古慈悲,不愿意动手杀人,幕家不想自己也成为战争的棋子,所以,他们只杀那些盗墓之人。
说完,幕丹爻看向江夙夙,替自己解释。
“其他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只为给龛婆婆报仇,杀过那一个人。”
江夙夙点头,她在幕丹爻的眼睛里能看到真诚。
地狱雀在边上望着幕丹爻,心想,幕丹爻跟江夙夙把底都抖到了这个份儿上,怕是把命都交到江夙夙手里的心肠,所以,她觉得幕丹爻没有说谎。
江夙夙想了想。
“死了几个?”
幕丹爻心中算过,立马回答。
“三个,算我杀的,共四个。”
地狱雀看向幕丹爻发问。
“幕家自己查了?”
幕丹爻点头。
“兄长不愿我被人冤枉,让人查了,但查不出什么。”
江夙夙看向幕丹爻。
“那些尸体,你自己去看过吗?”
幕丹爻看着江夙夙摇头。
“身为幕家制衣女,一生不得离开幕家,便是嫁人也是不行的,况且修建皇陵在即,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江夙夙听后,终觉察幕丹爻为了替她取回妖丹,是给了她多大的人情,她心中是以对幕丹爻有了更多的好感,从椅子起身后,亲近的坐到了幕丹爻的床边。
“算了,你别想了,你有伤在身,在家好好休息,墓衣的事情交给我,不过得等我回趟长安以后,这次我来,主要是来救你,匆忙得很,没作准备,等我回长安带齐人手,一定帮你把墓衣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从没与人这么亲近过,幕丹爻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头,握了下江夙夙牵住她手的手。
此际,风雪长安,丁晚来与幕丹阳并着肩走,幕丹阳直言。
“怕是冲着皇权,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二人身后踩出一串长长的脚印,丁晚来看了一眼脚下的雪,感叹。
“如此一想,我有些担心,哪怕是查出了墓衣案的真相,也揪不出其幕后的黑手。”
幕家对朝廷机制十分清楚,幕丹阳自也理解丁晚来的难处,幕家历代,除制衣女只专一事外,其他人也各有所长,并非是寻常百姓的眼光。
“幕家只要清白即可,丁兄不必为难。”
丁晚来听了,扭头一笑。
“你倒是大方。”
幕丹阳笑着回答。
“幕家家规如此,克制是很重要的一条。”
丁晚来看向幕丹阳。
“幕家就这么憎恨世人?”
幕丹阳摇头。
“恨恶人而以,奈何总遇恶人,不只一次想把对方杀了,但最后还是忍下来了。”
丁晚来低下头笑。
“若非如此,朝廷二字,怕是压不住幕家。”
幕丹阳笑得意味深长。
“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