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没受住打击,一病不起,病死在自己租的贫房,他死后,房子的主人拿走了他辛苦攒下的银两,却没有把他好好安葬,不仅后事全无,还将他的尸身扔进恭桶,让倒夜香的人悄悄摸摸运出城,就像他这个人没来过长安一样。
因是死得不甘,书生的魂魄在长安游荡,不知该去哪儿,游来荡去,还是去到了烟花酒巷。
熟悉的地方,依旧是声色犬马,看着那些人不惜重金吃喝玩乐,他泪如雨下。
这时,出现一个声音,跟他一样,叹息着眼前,悲哀起命运。
他顺着声音去找,发现竟然是一本书在说话,也不知是哪个书生把它遗失在青楼,那书像是有灵魂一样,能与他相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一处了,两者所想太投契,他跟那本书渐渐融合在一起,脑子里也就有了那本书的思想。
他开始痛恨那些在烟花地迷失自己的书生,恨他们跟他一样,看不清自己,恨他们被眼前的美色所迷,自甘堕落,抛弃高远志向,以至,生,对不起自己,死,愧对父母。
那样的书生不配活着!
听恶鬼讲到此处,流萤恍然想起,步瞑好像提过,两次命案的死者,皆是家境并不富裕的书生。
这让她一个妖甚是感叹,不知说什么才好,父母辛苦供那些书生读书,他们却拿着父母的血汗钱不计后果的享乐,他们负了自己,也负了苦读那么多年的书。
圆月这下,清风起,摇得凤凰木落英飘零,流萤赤着双脚,坐于灰白的假山石上,怀抱琵琶,轻声唱起。
‘杨花落尽子归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歌声悠婉,唱尽诗中意。
书鬼背靠着廊柱,流下眼泪,如今后悔已太晚。
丁晚来听着歌声,叹了口气。
流萤的歌声,连江夙夙都觉得感伤,落下一滴她自己都不懂的眼泪。
月光纱内,鬼医丹南看着她的背影,静默无声。
直到他发现一只鸟飞进院中,去啄江夙夙的眼睛,而她自己却好像没看见。
一时心急,鬼医丹南顾不了那么多,起身冲向月光纱,月光纱瞬间着于他身,化作衣裳,他飞身到江夙夙身旁,将她抱开,一手挥向那只鸟。
“放肆!在我面前造次,你也敢?!”
被打到的鸟,撞到柱上,发出一声痛叫,不停震翅,显出身形。
等流萤他们反应过来,只看到掉落在地的月光纱,还有突然出现的禾雀。
流萤赶紧放下琵琶,飞到江夙夙身旁。
“这东西什么时候飞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书鬼觉得不可思议。
“连我也没察觉。”
丁晚来上前,看着禾雀。
“这只鸟,好像是突然的出现……。”
江夙夙愣在原地,她刚才好像看到师父站在自己旁边,但只是一眨眼,想了想,想不明白,她捡起地上的月光纱,走进屋子,把月光纱又挂了起来。
鬼医丹南坐在书案后,拿起书,隔着月光纱轻敲向江夙夙的头。
“好端端的,哭什么,把这样的鬼东西招来!”
江夙夙摸着被他敲过的头,回头看了一眼,听了师父的话,现在知道那只麻雀该是非寻常的存在。
“师父,那是什么?”
鬼医丹南深吸了口气回答。
“地狱雀。”
屋外,听到地狱雀三个字,流萤往后退了一些,离那只鸟更远了一点儿。
书鬼看着鸟,惊呼出口。
“它就是古书中记载的,食尽人间百珍而获六道不见之身的地狱雀?!”
鬼医丹南见书鬼都能说出地狱雀的来历,对江夙夙这个徒弟,只觉闹心。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别人好歹知道是什么,我教你那么多,你是一点儿也不记,难道你就不能干出点儿让为师欣慰的事情?”
江夙夙被师父训了,心里有气,回头看向书鬼,想起那一耳光的仇,她还没有报干净,眼下,书鬼吃了师父的东西,她也看得见他,打得着了,正好能跟他打一场。
如此想着,江夙夙越想越气,几步冲出,先给了毫无准备的书鬼一拳。
书鬼被一拳打得撞向假山,山石被直接撞落一块。
鬼医丹南十分无语的闭上了眼。
要不是书生跟那本书的怨气已经彻底融合,很难剥开,难以去到阴司地府投胎,他也不会把书鬼留下来,他就知道,留着书鬼,一定会有这样的后患,以江夙夙的个性,吃过的亏,她怎么的也会十倍的讨回来。
书鬼被打后,决定反击,跟江夙夙打作一团。
二人你来我往,从假山打进水池,又从水池打到亭台,好好一座亭子,被江夙夙捶断两根柱子后,哐的一声闷响,塌得亭盖像帽子一样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