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问宗站在桌案旁,捧着宣纸默念一句句关于秋的诗词,沉静如玉。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升起一丝惋惜与遗憾。
他遗憾的是这些诗词除了那首“枯藤老树昏鸦”
以外,俱都只有一句。
诗词单拿一句出来固然精妙,但总归缺了一些完整的意境,不能算是完整的作品。
陈问宗刚想放下宣纸,却又拿起……偏偏是这一句句不完整的遗憾,又让他心痒难耐。
他打量着诗词的字迹:字体娟秀,必然不是世子所写,
陈问宗回忆起先前侍女摘下帷幕时,是白鲤郡主在提笔,难道是郡主写的吗?下次若再见郡主,定要问问这些完整的诗词是什么样。
这位洛城陈府嫡长子被诗词吸引,全然忘了刚刚自己那弟弟陈迹也在席间。
“兄长,怎么了,为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问孝问道。
“嗯?我在看诗,”
陈问宗回过神来。
此时,林朝京也起身踱步过来,想要看看陈问宗手里拿的是什么:“是那位世子写的诗吗?之前在东林书院时,我便规劝过他莫要在书院里胡闹,结果他偏偏不听
说着说着,当林朝京看清陈问宗手里拿的那九句诗,也怔住了。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张桌案前,白鲤郡主总共三页宣纸,于是这三页宣纸便在不同的人手里流转。
两名侍女走上来,笑着说道:“诸位相公,我家姑娘来了!
却见柳行首从木楼梯缓缓拾级而上,她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相并没有多么艳丽,反而比起那些红衣巷里精心打扮的女子来,有些平庸。
但偏偏眉目间眼波流转,有一种生动的可爱,
柳素上得楼来,却见所有文人士子都聚在一张桌案前,没人看她一眼。
侍女想要再次出声提醒众人,柳素却笑着拦了下来。
她踮着脚尖轻轻凑过去,笑意盈盈的问一位士子:“这是看什么呢?
“啊,我们在看诗。
直到香风扑面,那位士子才反应过来:
柳素看向宣纸上的诗词,好奇道:“咦,这是哪位公子写的?
“靖王府世子写的,如今已经走了。
走了?”
柳素来到窗边,扶着窗棂向下绣楼
楼下的景色,却要比楼上有趣多了。
柳素笑着说了一句:“他们好热闹啊,还挺想留下他们喝酒的,或者跟他们一起去喝酒。
侍女怔了一下:“姑娘,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去请他们回来?
柳素笑了笑:“不用了,有趣的人远远看着就好,离得近了反而就没那么有趣啦。
走吧,还要应付那些无趣的男人呢。
“那空出来的三个雅座,是否再找人填上?
“好啊,赚谁的钱都一样。
世子从绣楼里出来,明明是被气出来的,却趾高气扬的像是个刚刚打了胜仗的将军。
门口有人见他出来,好奇:“世子不是进绣楼了吗,怎的这么快又出来了?
世子坦坦荡荡笑道:“不会写诗,所以就出来了呗!
“见到柳行首了吗?
“没见到,还好没花银子,不然亏大了!
此时,白衣巷的青石板路旁,家家都挂上了造型好看的灯笼,有锦鲤状、有楼宇状,精致有趣。
街上往来都是文人雅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世子他们大大咧咧的走在这条小路上,显得格格不入。
待离绣楼远了,世子低声问白鲤:“我今天做得没错吧?
白鲤笑着说道:“没错,不愧是我哥,做人就该这么干脆利落。
“嘿嘿,”
世子得意的抻了抻身上的衣服:“他们嫌弃咱们,咱们还嫌弃他们呢!既然比诗也比不过,那以后就不比了!
白鲤笑的眼睛弯了起来:“对,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
刘曲星补充了一句:“你看林朝京刚刚那个显摆的样子,跟孔雀开屏了似的。
佘登科闷声道:“师父的医术你没学到多少,损人的本事却得了真传”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刚刚的不愉快也一扫而空。
此时,梁狗儿问道:“世子,咱们现在去哪?去红衣巷金坊还是其他地方?
世子挥挥手道:“先不去红衣巷,这会儿小和尚应该念完经了,咱们接了小和尚之后,再一起去金坊!这么快乐的事情,怎么能丢下他不管,腿瘸的都抬出来了,还差個和尚?”
……那回到王府以后,你们能不能把我放在医馆别管我死活了,我不想陈迹去喝酒。
“不行!
走,回王府接小和尚,一个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