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来宽的山道,夹在二三十米高的山崖间,几乎没有光照。 再加上头盔限制视野,眼前可谓暗无天日。 头顶上,箭矢与垒石不住落下,让人每时每刻命如倒悬。 还未接战,走在第二位的崔二爷心头已经发苦。 之前洪、李二人说得再明白不过——驼牛力士固然悍不畏死,可更糟的是山崖顶上有两位浑然、十位贯通正时刻窥伺。 一边作战,一边还要提防视野外的冷箭;哪怕是浑然境,一身业艺恐怕也发挥不出三成。 但洪范不同。 他的荒沙战甲对付威力不到临界点的攻击——譬如寻常箭矢——突出一个轻松写意。 队伍最前列,魁梧强壮的沙铸武士挺立如盾。 步行二十余米后,其表面已被层层箭雨扎得好似刺猬。 然而随着砂砾表层转变相位,箭矢自行滑落,战甲旋即复原。 几轮攒射吃下来,洪范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连真元消耗也不剧烈。 “你麻麻的,这邪门星君莫不是捏了个沙靶,向我们借箭来了?” 崖顶,沙匪低声咒骂,转变目标。 崖下,洪范攥紧战刀,踏过中线。 距离驼牛力士的盾阵已不足十步。 荆棘枪林、牛皮大盾、铁片札甲…… 还有“黑夜叉”浸润下,麻木无情的暗红眼眸。 上述种种,陈列于荒沙战甲头盔下的一字型视野。 然后,化作炎流劲奔腾燃烧的最好原料。 “荒沙无情,尔等莫怨!” 战吼狂烈,洪范起步加速,冲向敌阵。 铁矛前扎,刺入应激增厚的沙铠,两寸即止。 枪柄受力弯曲,直至极限,最后生生折断。 “喝啊!” 洪范沉肩顶在居中的大盾,将力士侧向撞倒,随后将烙铁般的战刀纵劈在后者肩膀。 甲片尖叫着崩开,刀刃磕出黄豆大的口子。 四面八方,杀机刹那沸腾。 右侧力士砸下了枪杆; 左侧力士舍了短矛,自腰间拔刀; 上方余开诚的暗箭; 前方两位沙匪喽啰矮身捅来的短剑…… 但洪范毫不在乎。 反手劈斩,命中右侧力士颅侧。 战刀崩断,擦出大捧火花;钢盔飞起,奏出金铁铮鸣。 喽啰短剑中敌小腹,笑容刚出现在嘴角,头颅已被沙铸巨掌攥住。 洪范力发勃然,右臂下掼。 掌中脸面被按上膝盖,磕得烂碎。 阵门既破,他往敌阵里再挤一步,左肘横顶,贴中第二名喽啰胸口。 啜满了血的锋利沙锥自其背后刺出。 身后,三名失去重心的力士倚着石壁想要追击。 但洪范并非单枪匹马。 崔二爷年过四十,停在浑然二脉许久——其人逆风攻坚的刚毅或许不足,顺风添彩的武勇却是过剩。 “安敢背对于我?” 他一声大吼,以家传崩山诀催动铁锏,轰在力士头顶。 头盔扭曲瘪下,血出譬如泉涌。 另一侧,洪烈与崔二并列,一刀削飞无盔力士半个脑袋。 身后动静传来,洪范知道无后顾之忧,攻杀越发恣肆。 左手攥住一人小臂,高温沙烙使皮肉朽烂。 右手把住一人脸侧,拍在山岩如红白涂抹。 不过是撒泡尿的功夫,敌阵前锋已没。 一线天中,唯有傲然呼啸冲天,竟压过两军喊杀: “任尔八风袭来,我自岿然不动!” 长啸掠过大纛,已显得缥缈失真。 许多观战者已经看得呆了。 “难怪仅仅贯通境,就敢说陷阵先登……” 李神机缓缓说道,声音有些发紧。 “一线天一步一阶的狭窄环境,对步战双方都是限制。” “洪范于此一夫当关,恐怕是真能以一敌百。” 他说着看向坐在边上的迟良弼,问道。 “这身沙甲,五爷怎么看?” “比得上铁衣功了。” 迟良弼闷声回道,但很快绷不住劲。 “唉,命星神通着实可怖。” “只说单点防御力,这沙甲不算什么,我族中贯通境高段的好手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