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差几日就是芒种。 南来之风带来充沛的水汽,让向来干旱的金海城饱饮数次。 雨水去后,被尘土覆盖的街头巷尾焕然一新,搭配上越来越薄的夏衣,让城中男女老少多了几分爽意。 距离洪范武道突破,已经过了十日。 期间他照常前往族学,没有公开进展。 但私下里,洪范不断从各方面熟悉适应新的境界,及至此时,已然达到最佳状态。 今日是休沐日,也是两个月来第一次,洪福未见他的族兄出城练武。 洪范的小院里,两人就着槐树的荫凉,久违的下棋取乐。 以往,堂兄弟俩都是棋逢对手,但今日的洪范却是棋力暴涨,侵略如火。 大半个下午时间,洪福连输了七局,送出去的二十一个铜板在棋盘对面垒得老高。 “不行了,不行了,今天太热,这棋没法下了……” 第八局开了个头,小胖子眼见得又陷下风,当即随手搅了棋局,不肯再就范。 “范哥儿啥时候偷偷涨得棋,偏偏先来坑我?” 他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气定神闲的族兄,眼珠转悠着想找个由头把输了的铜钱要回来。 这时候,门外来了呼唤。 “范公子,有您的口信。” 来者在院门口停下,也不进来,只是拄着门墙朝里探望。 “我在。” 洪范起身迎去,顺手把赢来的铜钱抄在手里。 “范公子,我叫阿和,今天在侧门当值。” 身着青衣的下人恭敬说道。 “刚刚府外来了个半大孩子,说是杜康居有人托他给您传话。” 洪府说大不大,自从洪范在族学中动了两次手,很快就散开涟漪。 如今一般下人已不敢再轻视他。 “话只一句,说是您要他关注的人,此刻就在酒楼二楼。” 见到院里的洪福,阿和还刻意放低了音量。 “话我收到,辛苦你了。” 洪范闻言颔首,随手将二十一枚铜钱拍在对方手心。 阿和得了报偿,身子躬得更低,口中说着吉祥话,欢天喜地而去。 “范哥儿,那可是二十一个大钱!” 洪福心疼不已,见阿和走得远了,忍不住出声抱怨。 “你给他不如还我……” 但当小胖子目光与洪范一接,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你先自己玩着,我出门办点小事。” 洪范轻声说道, 话音落地,转身已大步出了院门。 “哦。” 洪福闻言一怔,本能应下。 等到洪范背影消失在巷口,他才回过神来,小声嘟囔道: “什么‘自己玩着’,当我是小孩子么?” “再说一个人怎么下棋……” 然而只两句话,就又住了口。 洪福回身走了几步,不自觉揪起衣领透气,这才意识到身上发了一层细汗。 他回想起了洪范刚刚的目光。 那是小胖子从未见过的目光。 就像是出鞘第一瞬的剑。 ······ 金海城安宁大街的中心段,最是商贾聚集。 两层楼高、占地不小的杜康居就坐落在安宁街中段的偏僻位置,在金海正经酒楼中,算得上是中档。 酉时(傍晚五点),阳光还未成为晚霞,楼里已经有了好几桌客人。 其中二楼靠窗临街的好位置,坐的正是蒋有德以及他在朱衣骑的三位队友。 几人都是过命的交情,配着好菜好酒,气氛原本是融洽。 但自蒋有德不小心在酒盏液面上见到了倒映的半颗断牙后,顿时急转直下。 酒浇愁肠,抱怨自生。 眼见二楼客人稀疏,几位汉子便直抒胸臆。 家生子与良家子出身的朱衣骑,能抱怨的无非是老生常谈。 譬如洪家炎流功对外姓有所保留; 譬如少爷们进学后独有的福利; 再譬如只会对外姓使用、有损潜力和寿元的横练手法…… 但几人抱怨几句就各自住嘴,说不下去。 牢骚归牢骚,他们都清楚这身业艺是洪家给的。 同一时间,一身素白劲装的洪范转过小巷,踏入安宁大街。 他的目